熱騰騰的馄饨湯冒出的霧氣把世界打濕。
他聽見自己用發澀的聲音回應一臉困惑的馄饨奶奶:“沒事的。”
湯的上方浮着幾粒蔥花,過去記憶裡特别的馄饨再吃一次也和回憶裡的不同。
“雖然我們不認識這個女孩子,可能幫不上你的忙。”馄饨奶奶說,“但是光聽名字就知道,應該是個很可愛的女生吧。”
研磨點點頭,付了錢後禮貌地跟兩人道别。
[簡直就像在捉弄他。]
[好不容易找到了線索,又讓線索在自己的面前消失,就好像——]
研磨的腳步一頓。
[就好像自己向他們說出千流的名字,才是真正抹去了她的存在。
他很慶幸自己在這麼心煩意亂的情況下,大腦還在下意識地思考着。
自己和馄饨鋪的爺爺之前見過面,他這頭金黃色的頭發也算有标志性,畢竟千流總是抗議“為什麼霓虹的高中允許學生染頭發”,說明他的特征在中國很少見。
然而馄饨鋪的爺爺像沒有見過他一樣。
——聽到千流的名字卻有反應。
過去玩過的遊戲曾有這樣的設定,一旦兩個互斥的屬性出現在同一處,就會自動“格式化”。
假定這個世界也存在這樣的設定,那“互斥的屬性”是什麼?他和千流嗎?
那千流背後的存在沒有理由讓他們遇見,之前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他們承諾的“讓千流用人的身份回到這個世界”,真的可靠嗎?
研磨刻意讓自己不去構想另一種,千流不願意重逢的可能性。
手機彰顯着它的存在,在口袋裡震動。
“小黑。”
黑尾:“總算接電話了,你這家夥,到了也不報平安。”
“對不起。”
“...我的耳朵沒有壞掉吧,你不該說小黑你是媽媽吧,這種話嗎?”
黑尾:“所以去中國沒有找到想見的人嗎?還是人家不想見你,這麼焉焉的。”
小黑連自己相見誰都記不住,但純靠自己推測卻能猜到零星的答案。
“什麼叫她不想見我啊,這才第一天。”
黑尾聽着手機另一端開始反駁的研磨,感覺研磨的心情稍稍明朗了。
“我給你的攝像機帶着沒,你可是還有别的任務的,那就是給我拍旅行視頻。”
研磨垂眸,看向挂在自己脖子上那有分量的攝像機,很遺憾,今天還沒有開蓋。
“讓我猜猜,你應該是目前聯系不上想見的人吧。”
“不說話?那就是猜中了。我就知道,絕對是因為地址和聯系方式都沒有,才會難倒你。”
“沒想到小黑對我這麼有信心。”
他自己都沒有這麼自信。
黑尾:“拜托,你這家夥可是有前科的好嗎。我記得有一次猛虎因為哪次失利,那麼二愣子的人像道心破碎了一樣,一整天都沒來排球部聯系,夜久他出面都不管用。結果你發了一條消息,猛虎就過來了。”
“我到現在還好奇,你那天到底發了什麼?”
“那個嗎。”研磨的眼前出現了河堤,涓涓流水淌過,“阿虎不讓說。”
其實是自己“偶然”在猛虎的置物架發現了一本非同尋常的雜志,所以通知他最好趁早回來拿。
“我說,要是聯系不上的話,做YouTuber怎麼樣?”
“比如說把中國行拍成vlog發到網上,然後在文案寫什麼——尋你千裡。”
“小黑,最近是看了什麼尋親綜藝嗎?”
好可怕的想法。
“我是在很認真地給你出主意诶!!!”
利用網絡進行傳播嗎?
“如果真的要傳給本人看到,那一定要很有影響力才行吧。”
黑尾欠嗖嗖的:“那怎麼了,你怕了?”
“你在說什麼啊,小黑,我隻是在陳述該怎麼做而已。”研磨輕輕笑了笑,“要[很有影響力]。”
“小黑的方案有點老齡化,不過我已經有優化的想法了。”
“哈?!!!”電話那端的小黑馬上就要用怨氣穿透手機。
“總之謝謝小黑了。”研磨搶先一步挂斷。
想要被足夠多的人看到,首先要有新意。
雖然自己連“閻王”有沒有兌現諾言都不知道,但總要做些什麼。
而且他想到了一些方案和想要驗證的東西。
如果,提到千流的名字就會讓人産生“失憶”的效果。那假如在足夠廣泛的範圍裡給更多的人灌輸關于“千流”的印象,就像在網絡中傳染病毒。
[它們]會對大範圍的病毒置之不理嗎?
不知不覺間,研磨已經走到了橋的中央,朝遠處看去,一塊石墩立在那裡,上面明晃晃地寫着“千流江”。
他舉起相機,開始了第一處取材。
*
研磨靜靜地看着評論區裡衆人的反應。
[守護每一位獨立遊戲制作人:雖然畫面很粗糙,互動點也很少,但劇情真的很好!整體能夠打四分,坐等新作品,不過隻有我一個人這麼覺得嗎...女主的名字真的好難記,是因為中文名嗎?]
[三花貓天下第一甜:樓上,不止你一個人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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