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愣地看向屏幕,在彈幕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博主懶得做新建模了],我才發覺小豆丁長得跟縮小版的像素千流一樣。
心髒像被烘烤的面包,軟乎乎地膨脹起來。
說從來沒有羨慕過有大人買氣球的小孩,那才是謊話。
但人要一直向前走,就要說服自己變得堅強一點。
——不過有人扒開了你的盔甲,偷偷送來了一個過去想要的氣球。
要是研磨送給我,我大概會别扭着、感謝他的好心,然後把氣球收下。
再故作潇灑地說:“現在的千流已經有了很多更珍貴的東西。”
所以那個氣球并沒有那麼重要。
但他偏偏借我的手,送給了小時候的我自己。
我摸了摸發澀的鼻尖,把這一幕截圖下來,發給研磨。
接着看劇情的發展。
以另一個視角,我才發現小蘑古力腦袋“惡劣”的一面。
比如他真的很喜歡逗像素千流。
包括但不限于在兩人闖關過遊戲的時候,佯裝失誤地把怪引到還沒有拿到道具的像素千流旁。
——每個男生都有這樣讨人嫌的時刻,研磨也不例外。
現在從這種視角來看,從前被忽視的一些相處細節一下浮現在了腦海裡。
我敲字:[研磨,拍合照的時候是不是故意不把花裝到取景框(生氣)]
[研磨:剛睡醒。]
[千流:拜托,已經中午了]
[研磨:酒鬼千流。什麼都忘了?]
确實有點斷片。
研磨的消息如滔滔江水般湧來。
[研磨:昨天,你說——好想吐,讓我再陪你一會,不要回家]
我看着屏幕的瞳孔劇烈震動。
[研磨:然後我給你煮了醒酒湯,好不容易讓你喝下去,所以回家比較晚。冰箱裡還有一碗,醒了就記得熱一下喝。]
[千流:......]
[千流:口說無憑。]
[對方發來了一條視頻]
我戰戰兢兢地點開。
醉鬼千流跟八爪魚一樣手腳纏住研磨。
“不要回去了嘛。”
我從研磨的眼眸裡看出了短暫的掙紮,但他還是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行呗,你就走呗。”
我不願承認那個胡攪蠻纏的人是我自己,那一定是千流的第二人格。
“咦,你拿着手機幹嘛呢?”
“取證。”
“防止某人醒來之後不願承認。”
我猛然退出這條視頻。
[千流:......]
[千流:我去接着看研磨的大作了,再見!]
即使是在打打鬧鬧的相處下,兩個像素小人的互動也甜得讓屏幕外的我咧嘴笑。
某天,像素千流和蘑古力腦袋說:[其實我最近的記憶恢複了很多。]
[你想來我的家鄉看看嗎?]
[......]
畫面突然像故障的老式電視,雪花屏伴着刺啦刺啦的聲響。
下一秒橫切到一本泛黃的日記,上面的文字一經寫下就即刻消散,隻有幾張零零散散的風景照。
[我有一個隻有自己見過的“朋友”,沒有人能證明她的存在。]
[找回記憶後,她就消失了。]
[我擔心有一天,連自己記憶裡的她都變模糊了。]
[當記憶都被一道抹去的時候,還有什麼能證明對方的存在?]
......
[直到我再度看到了那些風景。]
[比起記憶,情感或許是更加深刻的存在。]
蘑古力像素小人的頭發已經變成了金黃色,現在是焦糖布丁小人。
他恍惚地翻開那本日記,上面空空如也,隻有幾張風景照。
名為Distance的配樂恰到好處地切入。
在靜默的畫面裡,像素小人捧着相冊,一動不動。
随後突然笑得彎下腰,緩緩地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淚花。
他拿起筆。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拍下的照片。]
[但那時候一定發生過很開心的事情。]
*
[千流:怒目而視jpg.]
[千流:也沒人跟我說是be啊!!!]
[千流:不許這麼寫了,研磨大博主。]
[研磨:那段時間有些負能量,所以才不打算給千流看。]
假如沒有世界融合。
我忍不住這麼想。
說不定故事就跟研磨想象的那樣發展下去。
我搖搖頭,把喪氣的想法丢出大腦。
[千流:但現實根本沒有像那樣發展,我也來到了這裡。]
我突然很想見到研磨。
于是打去了一個視頻電話。
手機屏幕裡滿滿當當地出現了一隻濕發研磨,發絲上的水珠滴落到鎖骨上。
我的視線立馬胡亂飄轉,故作鎮定:“怎麼一起床就去洗頭了。”
他看着我不争氣的樣子,了然地低聲笑了下。
不守貓德!
我摸了摸發燙的耳垂,輕咳一聲。
“研磨同學。”
“我在。”
怎麼和siri一樣。
“下次請在賬号上更新甜甜的飯,我将親自指導。”
“恭候指導。”
“不過我看你後面有更新彈吉他的視頻,我可以把它弄成手機鈴聲嗎?”
“饒了我吧。”
我抱着抱枕,嘴角漾着笑意。
“研磨。”
“嗯?”
“我現在覺得,不管有沒有氣球,隻要我們在一起,就是足夠幸福的事情。”
他默不作聲地發來一個鍊接。
我點開。
一隻三花貓貓拽着幾十隻氣球,飄飄悠悠地飛向湛藍廣闊的天空。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編程,就算是現在的千流也做得來。”
他好像很少說這樣的話,有點磕磕絆絆。
“我想說的是。”
“現在的千流已經有把過去的夢想通通實現的能力了。”
“......”
“怎麼不說話了,還不露臉,是不是我說的有點奇怪?”
我把頭埋在大鵝玩偶的肚子裡。
鹹鹹的眼淚都能拌飯吃了,還怎麼露臉。
原來人在很幸福的時候,也會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