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溺水後被打撈起來的人,研磨緊皺眉頭,止不住地咳嗽。
他猛地坐起身,驟然起身讓他的眼前有點暈眩。
千流摁住他的肩膀:“你别急。”
在确認了眼前的千流毫發無傷後,他稍微舒了口氣。
他掃視四周,暖黃色的裝修風格與他的公寓截然不同,顯然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我們現在在?”
千流:“這是我的房間。”
看出研磨的困惑,她說:“我一睜眼的時候,就回到了這裡。”
這樣的行事風格她倒是很熟悉,除了小八,誰會把昏迷的她和研磨都打包帶回家。
“啊對,我醒來後大概過了三個小時。”她看了看手機,“研磨比我多昏迷了三個小時。”
[昏迷]的後遺症也與上次千流的症狀如出一轍。
千流像想起了什麼,興緻勃勃地把剛剛坐起來的研磨放平,叮囑他一定要這樣一動不動地躺着,并把他的被子裹成了蠶蛹的形狀。
研磨的手腳都被裹得嚴嚴實實。
千流滿意地看着隻露出一雙眼睛的研磨,這樣就杜絕了着涼的可能。
她朝廚房的方向邁步走去。
研磨的思緒收攏,醒來之前的畫面一幕幕在腦海裡放映。
[我對千流的了解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他不會自大到覺得自己了解了千流的一切。
他所能做的就是,根據現在自己所知道的,做出最合适的選擇。
至于在海洋裡遇到的另一半的千流,雖然她揚言要給現在的千流傳遞信息,但他暫時還想不到有什麼傳遞的方法。
千流也并不像知道了什麼的樣子。
其實目前的一切都建立在他的推測上。
往好點想,要是他們都不隻是遊戲世界的産物,可以自在地走在陽光下。
那時候再被千流揍一頓,他也樂在其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意識到這個世界的不真實,穿透窗簾進入的陽光照在房間,沒有升溫的實感。
他擡頭看向陌生的天花闆,榻榻米上屹立的大鵝在餘光裡對他咧嘴笑,研磨才意識到被混亂思緒掩蓋下的一件事。
——他現在躺在千流的床上。
千流的、床上。
一時間,原本勉強能有序運行的大腦被過載的信息擠滿,宣告罷工。
本來隻是起到保溫作用的被子頓時成了烤箱,無時無刻不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千流把新鮮出爐的炖蛋拿到房間,映入眼簾的就是這一幕。
她着急忙慌,把炖蛋擱置到一邊,把裹得嚴嚴實實的研磨從蠶蛹裡解救出來。
烤箱把焦糖布丁烤得腦袋冒煙。
千流擔憂地摸了摸研磨的額頭:“研磨你不會是燒傻了吧,被悶死了也不會自己把被子拿走。”
*
清醒許多的研磨隻字不提剛剛自己的異常。
千流拿來額溫槍,在确認是正常體溫後,隻好跳過了這個話題。
“所以,在那裡面發生了什麼?”千流追問,“我當時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把研磨抓了進去。”
研磨向她解釋那是千流[理智]的那一部分。
即使自己猜測那和[理智]并不完全挂鈎。
千流雙眼一眯:“你更喜歡哪個千流。”
還未等研磨回答這個千古難題,千流的第六感突然上線,她湊近,緊盯研磨,審視一番。
“她是不是親你了。”
……
明明都是千流。
莫名的緊張和心虛感到底是因為什麼。
研磨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千流狡黠地笑了笑:“你怎麼真的被吓到了。”
他認真:“喜歡全部的千流。”
這回輪到千流說不出話。
她支支吾吾:“好了,我們說回正經事,然後呢?”
研磨把部分的真相告知給千流。
她思索:“所以我們現在的世界也還是遊戲世界?就類似于夢中夢,在全息遊戲裡又套了一層全息遊戲?”
“那為什麼隻有我和你能發現遊戲裡的異常,但小黑星願他們發現不了?”
她覺得像隔着一層薄薄的紗,再向前一步就能找到全部答案,卻始終找不到關鍵訣竅:“可能是玩的遊戲很多,加上還沒過中二期,我反而蠻能接受研磨的推論。”
“但你不覺得我們的猜想并不能把現在的線索都串起來嗎?”
研磨打斷了她的思路:“比起在這裡苦思冥想,不如到那個地方試試看。”
千流心領神會:“海洋?”
大海,出現在各個關鍵節點。
她想起過往遊戲登錄界面的大海,海浪送來裝有聲音的海螺,海螺裡訴說着她們過往的記憶。
在海洋水族館裡,她第一次看到了[異常]的研磨,小八遮遮掩掩說那是[bug]。
海水裡奇怪的泡泡,像放映機一般輪播着他們的記憶,就像遊戲裡的存檔點。
它承載着一切的異常。
她和研磨掌握的線索并不多,現有的推論都基于猜測,在這種狀況下貿然前往那個地方可以說是[莽撞]。
但偶爾的莽撞更能接近真相。
她擡頭:“什麼時候動身?”
“越早越好。”研磨回答。
确實,在沒有被它們發現前出發,研磨的想法并沒有問題。
千流:“我們要告訴小黑星願嗎?”
他頓了頓,搖頭:“就我們兩個。”
“要是有什麼危險,不要把不知情的人帶進來。”
“也對。”千流想了想,“本來要是發現登出遊戲的通道就在那裡,我打算直接帶他們一起走。”
“不過果然還是要我們先去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