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到時候想起對方來都是好的,哪有辦法釋懷。
我吸了吸鼻子,把頭轉向另一邊。
這是日本沿海地區的一處島嶼,也是據中國最近的一座島嶼。
這裡的天空比東京市區的天空更加澄澈,天空透明發亮,像被擦過的藍水晶。
海鷗盤旋在遠處,分不清海與天的邊界。
我們計劃從此處出發。
研磨說他在夏威夷進修過開遊艇。
——我懷疑他是看柯南進修的。
半信半疑的我還是坐上了他的遊艇,讓人驚訝的是,他真的有開遊艇的技能。
坐在遊艇上不算颠簸,海風帶來鹹澀的氣息,我彎下腰,捧了把海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部分海水蒸發,變成幽藍的數據串溢散在空氣裡。
見到這一幕,我反而不覺得詫異。
起碼證明我們思考的方向并沒有出錯。
要是跳下這片海域,掉進的是數據串的間隙,還是深海呢?
我們的遊艇像是撞上了一層屏障,天空中盤旋的海鷗頗有“愛撞南牆”的精神,傻乎乎地對着透明的牆一次又一次地撞去。
研磨停下遊艇。
我們按照先前的計劃,換上潛水服。
躍入水中的那一刻,厚重的潛水服便成了負擔。
這是一片幾乎可以自如行走的海域,水裡空空如也,是空無一物的世界。
“海水”在分解我們身上的潛水服。
我和研磨牽着手,在海底漫步,恍然間像回到了初識的時候,那時光怪陸離的海底世界會随着我們的想法變動。
幾乎一瞬間,我的腦海裡又蹦跶出了鲨魚的身影。
研磨也及時喊出“住腦”,不過我的念頭想起比他說話的速度快,無害的鲨魚呆頭晃腦蹭着我們的足尖。
這片海域與當時一樣,能夠反映我們腦海裡的世界。
我和研磨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假如我們想通往現實世界的路徑出現在我們的眼前呢?
頃刻,海底卷起風暴,無害的鲨魚朝我們揮動尾鳍,示意我們抓住它。
無數幽藍色的火焰自上而下地飄往天空,彙聚成幽藍色的光柱,光柱将邊緣的物質紛紛吸收,随後自身漸漸擴大,擴大成幽藍色的,如同人眼的隧道,連同光也一并吞噬進隧道。
研磨把我攔在身後,率先伸出手。
幽藍色的隧道像将其排斥一般,明明連同光也一并吞沒,卻唯獨把研磨抛在外面。
我望向佯裝若無其事的他。
他把發卡放在我手裡,今天的發卡是桔梗的造型。
“試試這個嗎?裝了加強器。”
有用的不是加強器。
我反問:“研磨怎麼不試試。”
明明第一反應是把我護到身後。
是從隧道的排斥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嗎?
身為遊戲人物的npc沒有逃離遊戲世界的可能。
我沒法接着佯裝毫不知情:“研磨是覺得自己走不了,然後讓我走吧。”
我打斷他的話語:“那個千流已經把記憶傳遞給我了。”
“你想要讓我把一切當作遊戲,離開這裡之後去更廣闊的世界,最好隻把你當作一個普普通通的npc?”
明明是想要心平氣和地确認他的想法,被壓抑的心情卻一股腦地湧上,堵在我的喉嚨,連發聲都變得有點艱難,我問:“那你呢?”
“你能在知道了這一切後還裝作若無其事,融入你原來的世界嗎?”
他像是沒做好接受我這番話的準備,一味地沉默。
我們都知道,彼此沒辦法把虛假當作真實。
“其實我。”剖析和袒露自己遠比評判别人難上百倍,我頓了頓,“其實我沒那麼勇敢,我知道我經常在你面前表現得一往無前,但我覺得走到現在是件很幸運的事情。”
“星願和她的家人,寫信的筆友,還有研磨你。”
“都是讓我走到現在的動力。”
“你覺得我會認為這一切都是虛假的嗎?”
“就算外面的世界認為你們隻是一串數據。”我的視線變得模糊,在嗚咽的話語裡找到自己的聲音,“我也一定要把你們帶出去。”
我盡量用輕松的語氣:“你想想,外面都能制造這樣的虛拟世界了,把你們幾個的數據轉移,再加上我的聰明才智,把你們移植到仿生人體内,是不是蠻簡單的事情?”
“出去之後我絕對會當大科研家的。”
——我曾想過,看到研磨對我不加掩飾地,露出開懷的笑容。
最好笑得前俯後仰,像把這個混亂無序的世界都抛到腦後,連同理智也忘卻,隻留下彼此之間最純粹的東西。
他擦拭眼角,剛笑完後語氣也有些發顫:“雖然用那麼輕松的語氣說出來,但做起來也太難了吧。”
“但是是千流,所以一定可以。”
總算把我的那份心意切實地傳遞到他的手中。
我握着他送給我的發卡,鼓足了勇氣告訴自己要大步往前走。
深海的巨瞳睜開眼,将我拉入其中。
[測試完畢]
[主玩家、世界構築者江千流已登出]
......
[該世界即将關閉]
[遵循玩家簽署的隐私協定,隻有兩位玩家同意才能重新開啟世界]
[協同者孤爪研磨已登出]
[遊戲艙已打開]
[玩家精神狀态穩定,解除精神鍊接]
[歡迎回到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