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降臨,天邊的最後一抹橙光也消失殆盡。諾拉說:“我們回去吧?”
“你聞到什麼了嗎?”小天狼星突然問道。
諾拉嗅了嗅,風中帶着一絲鹹味,她驚訝地擡頭:“是海風!”
狗鼻子就是靈啊。
小天狼星想了想說:“你相信我嗎?”
他認真地看着諾拉,仿佛她的回答對他很重要。諾拉用力地點了點頭。她不願意讓小天狼星失望。
話音剛落,小天狼星用一個東西蒙住了她的頭,她什麼也看不見了。諾拉氣得要死,心想真不該信你。
隻聽到發動機猛地一啟動,接下來仿佛有無數條樹枝稀裡嘩啦地鞭打着她。雖然不疼,但是把她抽得暈頭轉向,仿佛回到一年級時她們闖打人柳的那個晚上。
終于,空氣變得異常開闊清新。
小天狼星把套在她頭上的東西取掉了,那是他的外套。他躍下車,像鳥兒一樣張開雙臂,迎着風跑向一片海邊的懸崖。原來他們剛從一片灌木林沖出來,灌木林後是一個小山坡,從山坡看下去,目光延伸向無盡的海邊。
“你看!”他回頭沖她喊道,聲音裡帶着毫不掩飾的得意和快樂。
諾拉愣愣地看着他。小天狼星的頭發上還沾着樹葉,臉頰被劃出幾條紅痕,原本準備責備他的話卡在喉嚨裡,她隻能看着那片海,和他的背影。
“我們居然騎到了布萊頓…”她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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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車孤寂地停在沙灘邊上,海浪輕輕拍打着岸邊,卷起細小的泡沫。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遠處的星星如寶石般閃爍,空中灑下的光輝像聖誕夜特有的銀白色。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在柔軟的沙子上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
小天狼星側着臉,無比專注地靜靜地看着遠方的黑暗。過了一會,他低聲開口:“你知道嗎,我從來沒見過海。”
諾拉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在上學之前,我的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那間陰暗的房子裡,”他的聲音裡帶着一點厭倦,“聽着他們不停地講過去的那些輝煌。”
諾拉沒有說話,隻是安靜聽着。
“小時候,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練習騎掃帚。那是我唯一能夠看到天空的機會。”
“即使隻要我從掃帚上摔下來,或者姿勢不夠标準,我父親就會罰我。”諾拉聽出那是真的,他的語氣不同于以前提到家裡時的那種反感的态度,而是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懷念。
“他以前做過球員,結了婚就退役了。”小天狼星扯了扯嘴角,“說來可笑,他退役後我的母親更崇拜他了。她認為貴族就是要什麼都不做。”
小天狼星走到海邊,凝視着遠方的海洋。
“小時候我真的認為他說的是對的,”他的聲音聽起來仿佛很遙遠,“他告訴我,我們這輩子最大的使命就是維護純血的榮耀。我們的魁地奇一定要比那些...打得好。”
諾拉知道他沒有說的那個詞是大概是“泥巴種”之類的。
“後來雷古勒斯也和我一起訓練。我們兩個一對一,輸的那個人不能吃晚飯。一開始我總是赢...”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
諾拉意識到什麼,輕聲說:“可是你後來不願意讓雷古勒斯輸了是不是?”
小天狼星沒有說話。諾拉想到小天狼星三年級時也沒有參選魁地奇隊。
“我救不了他的。”過了一會他才開口,“他相信的那些東西。我知道那是錯的,可是我救不了他了。”
“他會明白的。”諾拉在心裡默默念道,他會讓你驕傲的。她很想告訴他關于R.A.B的真相,但她什麼也不能說。
他們沉默地站了一會,遠處的海面上,稀稀落落的船燈在夜色中緩緩移動。
“麻瓜出海要多久?”他問道,眼神卻沒有離開海面。
“一個月、一年,甚至幾十年才能回來。”諾拉看着那些不斷遠去的航船。
小天狼星感歎:“麻瓜們真是了不起,效率這麼低,還是要去探索。”
諾拉告訴他,“他們和巫師不同,走得慢但不停止。”
小天狼星忽然笑了一下,笑意中帶着一絲感慨:“我才不願意這麼慢,要麼飛快地離開,要麼永遠不返程。”
“因為在陸地上有牽挂。”諾拉輕聲說,“所以無論多遠,都會回來。”她沒有轉頭去看他。她知道此刻的小天狼星,不會理解那種千山萬水也要抵達的“牽挂”。或許,他永遠不要懂才好。
沙灘邊的岩石嶙峋,諾拉率先爬上了岸邊一塊比較幹淨的岩石,看起來還沒有那麼多海鳥在上面留下自己排洩物。
“休息會吧。”她躺了下來,感歎道:“我們今天走得可夠多了。”
小天狼星慢慢走過來,躺在她旁邊,默默地望着天。
“那顆最亮的星星,是你的星星。”諾拉突然指向夜空。
小天狼星順着她的手指望去,今夜的星空澄澈無比,天狼星尤為耀眼。
“你不覺得它很孤單嗎?”他低聲問。
諾拉笑着說:“可是也很自由啊。”
“給你的。”小天狼星忽然坐了起來,半撐着上身側向她,仿佛将諾拉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中。
諾拉低頭看着他伸出的手,那裡有一個小瓶子。裡面的液體在月光下泛着金黃的柔光,像是某種會流動的喜悅。
“這個是……”諾拉遲疑地說。
“福靈劑。能帶給你好運。”小天狼星解釋到,“本來想在你去威森加摩之前給你的。”
他低聲說,“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或許我們的想法也不完全一緻。但是我希望你一切順利,想做的事都能成功。”
諾拉怔住了,一時忘了伸手去接。她擡眼望着他,而小天狼星也和她對視着,目光裡藏着一種諾拉看不懂的東西,像月光一樣安靜,卻又像海浪一樣深邃。
她有點不好意思,猛地從岩石上跳下沙灘,掩飾那股不知所措的情緒。伸手接過福靈劑,她把瓶子小心翼翼地收進懷裡。
諾拉仰起臉,故作輕松地問:“這不會是你自己熬的吧?”
小天狼星看着她,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那就好。你熬的我可不敢喝,要是斯内普熬的,我倒是會考慮一下。”諾拉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嘴角上揚,說完便撒腿跑開。
小天狼星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咬牙切齒:“你是不是想打架?”
話音未落,他也一躍跳下岩石,朝諾拉追過去。
他們在沙灘上大笑着追逐,月光灑在兩人的身影上,平行的影子時不時相互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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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路上,諾拉困極了,她輕輕地靠着小天狼星的背上。海風吹拂着她的頭發,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不要讓我摔倒哦……”
風聲中,似乎有一個聲音輕輕傳來:“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