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拉本來想說兩句,想想還是算了。就讓他這麼誤會吧,省得自己還要解釋。
不知道是不是看她不說話,雷古勒斯以為她并不同意。他的語氣更厭煩了,“你也聽到了,他不是真的喜歡你。你們這些麻瓜出身的女生就不能自愛一點嗎?”
“你說我就說我,”諾拉真的有點生氣了,“你說麻瓜幹嘛啊?”
“不是,”諾拉又想了想,“我又怎麼不自愛了啊!”
雷古勒斯厭惡瞪了她一眼,“難道你不是吊着小天狼星,又來糾纏馬爾福學長?”
在諾拉的想象裡,雷古勒斯是一個單純善良,誤入歧途的小可憐。沒想到他脾氣這麼大,說話這麼難聽。
諾拉生氣地說,“你……你在說什麼啊。”
雷古勒斯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鋒利得像刀子:“别裝作什麼都不懂。你找我求助,不就是因為我是他的弟弟嗎?否則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好像也是,一般人應該都會認為雷古勒斯會直接把她交出去吧……
“去年聖誕節,他跑出家門的時候,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嗎?”雷古勒斯繼續道,聲音帶着某種壓抑的憤怒,“他在醫療翼養病時,速寫本裡畫的人,不是你?”
雷古勒斯居然這麼在乎小天狼星。原來那天小天狼星被趕出來之後,他也跟出來了;小天狼星受傷,他還偷偷地去看他,諾拉都不知道。
諾拉忽然不生雷古勒斯的氣了。
“你誤會了。”諾拉歎了口氣,好生好氣地解釋道,“我和小天狼星隻是朋友。至于馬爾福,”
諾拉咬牙切齒地說,“我隻會恨我揍他的時候,下手沒有更重一點。”
雷古勒斯不知道信不信,他沉默了一會才說道,“誰知道,你們麻瓜都是滿口謊言。”
諾拉終于理解了小天狼星在家的那種無力。
“你上過麻瓜研究課嗎?”諾拉突然問他。
“什麼?”雷古勒斯不悅地問。
“你在麻瓜中間生活過嗎?你有任何一個麻瓜朋友嗎?”諾拉緊接着問。
雷古勒斯抿緊嘴唇,沒有回答。
“隻給你片面的信息,讓你對自己不了解的事情産生誤解。”諾拉輕輕打了個響指,“這就叫做宣傳。”
雷古勒斯冷笑了一聲,目光冰冷:“我不需要了解。我隻知道,麻瓜數千年來一直在獵殺巫師。我們被迫躲躲藏藏,甚至連在陽光底下騎掃帚都成了奢望。就憑這些,我就知道麻瓜是多麼殘忍、自私的生物。”
諾拉一時語塞。
“麻瓜獵殺巫師的曆史是事實,但那隻是一小部分麻瓜,不能用他們來定義所有麻瓜……”諾拉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我也沒有覺得巫師應該躲起來。可是要讓巫師自由,絕對不是就這麼打破現在的平衡,有很多事情要慢慢來的。”
雷古勒斯諷刺地說,“你說的慢慢來,就是讓巫師忍着,讓麻瓜繼續一點一點侵占巫師的生存空間吧。”
“麻瓜并沒有主動侵占巫師的領域,他們隻是不知道巫師的存在,”諾拉反駁,“不是麻瓜要求你們隐藏的,這是國際巫師法規定的。”
雷古勒斯冷冷地說:“麻瓜真是無恥。要不是因為你們,巫師會被迫制定這種法律嗎?”
“我并不是說,麻瓜應該理所當然地要求巫師隐藏。隻是,巫師的隐匿并沒有給生活帶來真正的困擾。巫師依然可以融入麻瓜社會,依然可以施展魔法,隻是不能随意對麻瓜使用罷了。”
諾拉辯解道,“可是麻瓜,他們還沒有準備好接受這麼大的不對等。也許制定巫師法的巫師們就是因為害怕沖突,才選擇了這種自保的方式。”
雷古勒斯冷笑一聲,語氣滿是不屑:“所以你也承認,麻瓜殘忍愚昧,隻會因為害怕攻擊巫師,根本就沒有正當性。”
“我什麼時候承認了?”這孩子怎麼油鹽不進的,諾拉有些焦慮地抓了抓頭發,“迫害巫師的麻瓜,隻是少數,并不能代表所有人。巫師社會是主動選擇了一種最安全的方式生存,不是被麻瓜逼得無路可走啊。”
“懦夫才會躲起來選擇自保,而不是和殘暴的麻瓜争取我們應有的權利。”雷古勒斯目光冰冷,語氣毫不動搖,“巫師有與生俱來的能力,難道還争不過麻瓜嗎?”
“你覺得麻瓜會束手就擒?”諾拉激動起來,“他們是沒有魔法,但他們有科技,有武器,有足夠的力量去反擊。如果戰争爆發,不管誰赢,你有想過會有多少人失去生命嗎?”
雷古勒斯沉思了一下,繼續說道,“為了做正确的事,或許有一些必須付出的代價。”
諾拉盯着他,“什麼是正确的事?”
雷古勒斯理所當然地回答,“當然是讓巫師能站在陽光,讓純血巫師來統治這個世界。”
諾拉冷笑:“所以,那些不願接受你們統治的麻瓜,就該死嗎?”
雷古勒斯愣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我沒說要殺死他們……隻是針對那些傷害巫師的……”
“那就說明,”諾拉打斷了他,“你和馬爾福,還有他的主人根本就不是同一類人。你們純血巫師内部都無法統一,更别提整個巫師界,還有無數不願意和麻瓜開戰的巫師。”
諾拉直接告訴他大結局,“說不定麻瓜根本連你們是誰都不知道,你們就已經輸了。”
“不需要你在這裡挑撥離間,”雷古勒斯的臉色微微一變,“我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麼。”
“而且,純血是不會輸的。”他驕傲地說。
諾拉也不知道他在驕傲什麼,“純血巫師有什麼了不起?”
雷古勒斯下意識地挺直脊背,“因為純血代表着最純粹、最強大的魔法。隻有純血,才能最大程度地傳承魔力。”
“難道優越就意味着統治?意味着奴役比自己弱小的人?”諾拉盯着雷古勒斯,“而且,純血也未必就比混血和麻瓜出身優越。許多最偉大的巫師都不是純血,就連你信奉的那位大人……他也不是!”
諾拉差點把心裡話說出口,你們純血互相通婚,隻會讓神經病越來越多。
雷古勒斯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眼神中透出愠怒:“你怎麼敢說這種話!他的血統無比高貴,絕對純正!”
諾拉不想繼續在這個問題上和他糾纏,她深吸一口氣,“如果你真的希望巫師能夠自由地生活,首先要做的,是改變對麻瓜的态度。創造一個彼此能共存的世界,不比互相對立好嗎?”
雷古勒斯冷笑:“那麻瓜為什麼不改變?為什麼總是巫師在退讓?他們到底對我們有什麼價值?”
“先不說有多少麻瓜出身的巫師給巫師界做的貢獻,火車、報紙,甚至是政府、法律,哪一個不是麻瓜發明,巫師學習過來的。要是沒有麻瓜,說不定巫師現在還憑着本能,在森林裡刀耕火種地叉野豬呢。”諾拉忍不住嘲諷他,“你要是上過麻瓜研究課,就不會說出這麼沒有常識的話!”
雷古勒斯皺了皺眉,仍然嘴硬道:“巫師有魔法,天生強大,當然不需要像麻瓜一樣辛苦。”
諾拉循循善誘,“麻瓜有一句話叫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如果你真的認為巫師比麻瓜強大,那麼比我們弱的人會變成我們的責任。巫師隐藏起來,不是懦弱,是對弱者的一種照顧,就像巫師們有義務保護其他魔法生物,甚至是家養小精靈一樣。”
雷古勒斯的憤怒漸漸收斂,臉上的神情不再那麼強硬。他的胸口仍微微起伏着,但這次,他沒有立刻反駁她。
諾拉抓住機會繼續說道:“麻瓜害怕巫師,也是因為不了解巫師。如果你真想巫師能夠自由自在地生活,就更應該放棄那種純血的思想啊。巫師多和麻瓜通婚,以後每家每戶都有一個巫師親戚,誰還會害怕巫師……”
雷古勒斯的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他猛地瞪着她,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真無恥……”
諾拉又生氣又困惑,“我又怎麼了!”
雷古勒斯幾乎是脫口而出:“我們家絕不會同意你和小天狼星在一起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諾拉氣得半天說不出話,半晌,她才開口,“我再說一遍,我和小天狼星沒有在一起。”
她上前一步,直視着雷古勒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還有,他想做什麼,想和誰在一起,也輪不到你,輪不到你們家去管!”
雷古勒斯張了張嘴,臉色變得複雜,仿佛想要反駁,但諾拉沒有給他機會,
“最後,我之所以向你求助,之所以相信你會幫我,不是因為你是小天狼星的弟弟,也不是因為任何其他原因——隻是因為你是雷古勒斯。你是R.A.B。”
雷古勒斯的表情微微一滞,眼底閃過一絲困惑,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諾拉,“你……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樣……”
諾拉也生氣地想,你才和我想象得不一樣呢。
她沒有再看他,直接轉身,大步走出了船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