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在霍格沃茨找一個大多數人都讨厭的學生，那大概非五年級的諾拉·佩雷斯莫屬。

那場舞會後，在斯萊特林的學生那裡她當然是一個笑話；拉文克勞認為她簡直蠢到家了。赫奇帕奇們也許比較厚道，大多數都以沉默表達自己的不認可；而格蘭芬多，有時候“正義人士”的讨伐讓人更吃不消呢。

女生讨厭她被馬爾福拒絕後居然和小天狼星手拉手離開禮堂。

男生，特别是那種平時無人問津的純血，在他們試圖占便宜而被諾拉推進湖裡之後，開始在校園裡傳播她勾搭自己的謠言。

一些本來以為她忠厚老實，而努力忍耐她的天資愚笨的老師，現在都選擇充分表現自己的不滿。

有一些人，也許懷疑她會成為小天狼星的女朋友，又或許礙于她和莉莉的關系，對欺負她這件事暫時觀望了一下。但她們很快就發現她并沒有和小天狼星在一起，至于莉莉和她的關系似乎也變得平淡了，于是也立刻投身于這股正确的潮流。

這樣看來，諾拉佩雷斯的生活應該像地獄一樣才對。

幸好，全世界開始霸淩她之前，她就已經孤立全世界了。

諾拉并沒有在乎這些人那些沒完沒了的挑釁。他們像跳蚤一樣煩人，逐個拍死固然費時費力，但終究不會真正影響她的心境。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隻要心裡清楚自己的目标，這些□□上的折磨，甚至精神上的打擊，都無足輕重。

況且，她很清楚，自己真正珍視的人，絕不會誤會她。

此刻諾拉将小腿搭在莉莉的床上，莉莉用棉簽蘸着修複劑，小心地塗在諾拉被挂傷的腿上。

不知道又是哪個無聊的學生在她去圖書館的路上給她設置了一個會咬人的荊棘叢，她半天才掙脫。

回到宿舍時，莉莉還沒睡。她掃了一眼諾拉腿上的傷口，皺了皺眉，二話不說地把她按進了扶椅裡。

棉簽點到傷口，刺痛讓諾拉微微一顫，但室友們都已經睡了，她隻能咬住嘴唇，強忍着不發出聲音。

莉莉的動作頓了一下，擡頭看她：“很疼？”

諾拉點了點頭。

“活該。”莉莉平靜地說，但下手卻輕了許多。

諾拉心裡一暖，低聲說：“謝謝你，莉莉。”

莉莉沒接話，隻是低着頭，眼神藏在微弱的燈光裡，讓人看不出情緒。

諾拉剛想再說點什麼，莉莉突然開口了，她很少這麼強硬地跟諾拉說話：“你覺得我想聽這個嗎？”

諾拉怔住，抿了抿嘴唇，低聲道：“我不敢道歉……因為我不敢求你原諒我。”

她的聲音有些發澀，“我知道你為了那個節目準備了多久，付出了多少……”

莉莉看着她，眼睛發亮，應該是氣的，“你當然該道歉。”她低聲說着，像是怕吵醒室友，但那種克制讓聲音聽起來像嗚咽一樣，“但比起道歉，我更想要你的解釋。”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壓着情緒：“解釋你為什麼被所有人欺負了還是一聲不吭，解釋你到底在做什麼，解釋為什麼不讓我幫你，解釋為什麼你能讓馬爾福那麼對你，卻什麼都不告訴我！”

諾拉看着她的眼睛，心裡交織着愧疚與心疼。

“對不起，莉莉……”她輕聲說，聲音有點發抖，“你相信我，我真的沒什麼。”

諾拉想，如果能說，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莉莉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但沒有立刻回答。

諾拉怕她不信，語無倫次地補充：“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我最信任的人……我真的不會做讓你失望的事，我……”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停下了，因為莉莉擡起手，輕輕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片刻後，她悶聲開口，聲音裡帶着一絲疲憊：“我知道……我從來沒相信過馬爾福的鬼話。”她頓了一下，語氣放緩了些，“我失望的不是這個。”

“我是失望你不信任我。”

“不光是你，”她頓了頓又說，“還有，西弗勒斯。”

這個名字讓諾拉怔了一下。

“他怎麼了？”她下意識問。

莉莉沒有立刻回答，她低着頭，過了幾秒才緩緩開口：“我感覺我離他越來越遠了。”

她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顯得沉重而無力：“他現在和那些人走得那麼近，不管我怎麼勸都沒用……那天，我還聽見他叫赫奇帕奇的麥克雷……”

“那個詞。”莉莉咬着牙，最終還是把話講完了。

沉默在空氣裡彌漫開。

“我知道，我不該勉強你們，不該控制你們。”莉莉勉強笑了一下，眼眶有點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她頓了頓，聲音發澀，“可是我就是沒辦法。”

“沒辦法看你們做錯事，沒辦法看你們離我越來越遠，沒辦法看你們受傷……”

不知道是因為莉莉的眼淚滴在諾拉的傷口上，還是莉莉的傷心的表情太過深刻，諾拉感受到一陣心痛。

諾拉輕輕擦掉莉莉的眼淚，認真地注視着她的眼睛：“我向你保證，我會盡量不讓自己受傷的。”

莉莉垂着眼，沉默了幾秒，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至于斯内普……”諾拉歎了口氣，“再給他一次機會……反正你都忍了他這麼幾年了，再忍兩年吧。”

“誰說我在忍了，”莉莉破涕為笑。不過她望着諾拉時，那雙眼睛仍然憂傷，“諾拉，雖然你什麼都不告訴我，但我能感受到你的心和我是在一起的。”

“可是西弗，”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就為了那些你們一起蕩秋千的日子。”諾拉握住了她的手，“給他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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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漫長的複習，O.W.L.s考試終于到來了。

今天是黑魔法防禦術的筆試，而上午的實戰考試——簡直是災難。諾拉實在忍不住在心裡詛咒那個把魔咒學和黑魔法防禦術安排在同一個上午的家夥。

魔咒考試勉強撐下來後，沃利就徹底下線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黑魔法防禦術的對決裡。

考場裡，除了魔法教育司的一位考官，麥格教授也在。

她不到五分鐘就被彼得繳械，這還是她在狹窄的對決區域裡左右閃避了半天的結果。彼得用一個絆腿咒收尾，将她重重摔在地上。

彼得應該很慶幸對手抽到了她吧，估計換一個人他就不一定過得了了。她那根棍子軟趴趴地飛出去時，她聽到彼得驚喜地尖叫了一聲，不過他立刻逃避地低下了頭，看來諾拉餘威尚存。

等考官打完分，他飛快地溜走了。

舞會之後，他一直沒再跟諾拉說過話。大概是怕别人覺得他和她有什麼關系。隻要他不惹事，諾拉也懶得理會他。

她隻是有點好奇，那天晚上他們交談的内容，彼得究竟還記得多少。也許在他看來，自己當初信誓旦旦說能解決一切，結果卻被馬爾福整成現在這樣，早就沒什麼可信度了。

考場上隻剩麥格教授皺着眉看着她爬起來，諾拉隻能低頭緻意，迅速離開考場。

她甩開雜亂的思緒，不再去想上午發生的事，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筆試試卷上。

“列舉五種識别狼人的特征。”

簡單。

拜托了，讓我及格……諾拉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在心裡默念。

當然，今天的事情不隻是考試。一件更重要的事，依然懸在她心頭。

她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目光落在前方。

斯内普坐在第一排，幾乎把頭埋進了桌子，奮力書寫；詹姆在第三排，應該是已經寫完了，他回頭沖後面的人眨了眨眼。那是小天狼星。

想到小天狼星，諾拉胃裡一陣翻騰。

她和小天狼星也沒提過那天的事了。小天狼星應該将她那天的話理解為了拒絕。

諾拉走神地在草稿紙上胡亂塗畫起來。諾拉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如果算上在戈德裡科山谷那一次，她已經拒絕了小天狼星兩次...以他的驕傲，他應該不會再問了。

窗外的陽光灑落進來，金色的光線在她的掌心跳躍。此刻的一切真實得近乎刺目。

如果她能阻止那件事的發生，也許不會有哈利的意識進入這段銀白色的記憶，在這一排排桌子間穿行……

“請停筆。”

弗立維教授的聲音響起，試卷們紛紛飛向他的懷裡，帶着他晃了一下，幾個學生趕忙上前扶住。

諾拉迅速收拾東西，準備追上詹姆他們。雖然現在跟他們交談有些尴尬，但隻要能拖住他們，哪怕一點時間也好……

“佩雷斯小姐。”

弗立維教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硬生生拽住了她的腳步。

“怎麼了，教授？”她不情不願地回頭。

“麥格教授在辦公室等你。”

諾拉怔了一下。

“必須現在去嗎，教授……”

諾拉用餘光瞟了一眼，和其他學生一樣，掠奪者們正朝着教室外走去。

弗立維的神情有些意外，他推了推眼鏡，意思不言而喻：你什麼時候有膽量拒絕米勒娃麥格？

諾拉抿緊嘴唇，在原地猶豫地跺了跺腳。

她想到最近詹姆的表現，在經曆過暑假的事情之後，他和莉莉的關系有所改變，甚至莉莉還答應他去了舞會。他這學期也很少去捉弄人了，也許他們和斯内普不會立刻發生沖突...

她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向弗立維道謝，轉身撥開人群，朝麥格教授的辦公室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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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揮得怎麼樣？”麥格教授探究地看着她，眼神一如既往的犀利。

“還不錯，教授。”諾拉厚着臉皮答道。

麥格教授挑了挑眉，不知道信了沒有。

諾拉很感激她的關心，但是她現在确實沒時間聊這些事情，于是她直接開口問道，“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伊萬斯告訴我，最近有很多同學……”她斟酌了一下措辭，“在欺負你？”

諾拉一怔，心裡湧起一絲意外的感動。不僅感動于麥格教授的關心，還有莉莉的。

然而，她現在真的無暇深究，她隻能敷衍地說：“其實還好，教授，都是一些小摩擦，沒什麼大不了的。”

麥格掃了一眼她的手掌。手掌側面有道擦傷，雖不嚴重，卻顯然不是“沒什麼大不了的”程度。諾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到身後，試圖掩蓋，然而麥格的表情已經顯而易見地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