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1978年。
離那個夜晚還有三年。
諾拉不确定這一切與原本的時間線相比已經偏離了多少。
或許是因為魂器的毀壞,在伏地魔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削弱了他的心智和力量。戰争尚未全面爆發。
預言家日報上偶爾會報道一些零星的破壞活動,但整體仍然維持着表面的平靜。不僅伏地魔和食死徒們在暗中潛伏,甚至連鳳凰社的消息諾拉都沒聽說過。
霍格沃茨仿佛是一座孤島,外界的不安氣息偶爾飄進來,卻始終被城堡外平靜的湖面阻隔。學校裡的大多數人更關心的還是畢業後的事,而非遙遠的風暴。
NEWTS考試的陰影籠罩着七年級,大家像瘋了一樣地準備着,當然,除了斯萊特林的部分人。他們的未來大多已經安排妥當,不是繼承家業,就是回去結婚。一些麻瓜出身的學生則計劃回到麻瓜世界暫避風頭。至于大多數人,還是選擇盡快找到工作,或遵循巫師界的傳統,在成年後先四處遊曆,增長見聞。
霍格沃茨為七年級生提供了一些實習機會,比如進入魔法部、聖芒戈醫院等一些機構和商鋪實習,表現優異的學生在拿到NEWTS成績後,往往能直接獲得正式職位。
莉莉曾在魔法部魔法法律執行司實習。她的表現一如既往地出色。然而,諾拉卻察覺到莉莉對這個職位并沒有多少熱情。
莉莉仍然和斯内普在一起。諾拉不知道莉莉對斯内普現在的感情如何,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說她已經漸漸地愛上他了。隻是莉莉的臉上經常會浮現一種茫然而哀傷的神色,不知道是為未來迷茫還是為了别的。
諾拉沒有申請任何實習,必須澄清,絕對不是因為根本沒人願意要她哦。
諾拉的目标清晰,她一定要為了進入古靈閣。她将所有精力都傾注在NEWTS考試上,隻為取得足以進入古靈閣的成績。隻因為那森嚴的青銅大門後,貝拉特裡克斯的金庫裡,正靜靜躺着那附着着伏地魔靈魂碎片的金杯。
古靈閣每年都會派代表來霍格沃茨招聘。但最終是否會真正錄取巫師,全看妖精們的心情。
盡管這座銀行由妖精控制,但巫師仍有機會在其中工作,通常負責一些妖精不願意或不擅長的事務。比如比爾以前做的做的詛咒破除師,或者魔法物品鑒定師等等。
這些對諾拉而言,都不在考慮範圍之内,她既不會詛咒破除,也不會魔法物品的鑒定。還有,她不能出差,她必須在對角巷的古靈閣死死守着杯子。
最心儀的職位當然是庫房管理或安保工作。
不過這恐怕實現不了。妖精們應該不會放心讓一個麻瓜來給他們的财寶當保安。先不說她不會魔法,單論肉搏,她連妖精都打不過。
這麼一排除,留給她的機會隻有客戶顧問了。
客戶顧問可以幫妖精和巫師客戶溝通,幫助他們管理賬戶、處理交易等等。但獲得這個職位難點在于,這些不信任妖精的巫師,大多數都比較傳統,翻譯一下也是歧視妖精的巫師大概率也不會讓麻瓜來給他們服務。
因為貧窮,除了在麻瓜世界租了一個保險櫃來放多餘的蛇牙之外,諾拉和銀行業打交道的機會實在是基本沒有。古靈閣的地闆她更是從來沒踩過。
為了得到這份工作,她隻能每天都在拼命學習。六年級暑假時,她還專門跑去古靈閣考察了幾天,試圖摸清他們的運作模式。
當然,這種“調研”沒持續太久。
一個妖精很快注意到她既不存錢也不取錢,隻是在大廳裡四處溜達,覺得她形迹可疑,把她“請”了出去。
就在她積極的準備中,七年級很快走向尾聲。
那場面試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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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霍格沃茨的一間專用辦公室裡。
諾拉是今天的第三位面試者。
她的對面,坐着一位女妖精,名牌上寫着“艾克”。她用又長又尖的指甲,心不在焉地撥弄着諾拉的“簡曆”,包括自我介紹、麥格教授的推薦信以及她的NEWTS成績單。
她随意翻了幾頁,看起來對諾拉毫無興趣。
諾拉的心往下沉了一點。
片刻後,艾克終于合上資料,語氣淡漠:“好了,你可以走了。”
諾拉一怔。就這麼把她打發了嗎?
諾拉調整表情,帶着假笑開口:“您不想問問我,為什麼覺得自己能勝任這份工作嗎?”
艾克挑了挑眉,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她端詳了諾拉幾秒,随即點點頭,語氣敷衍得像是在走流程:“行吧,那你說說看,你為什麼覺得自己合适?”
諾拉于是開始表揚自己。比如,她親和力高,擅長溝通;她對數字敏感,處理數據很快;她的成績也不錯……
話還沒說完,艾克便嗤笑了一聲,她懶洋洋地用兩個指甲捏起諾拉的成績單:“說實話,我對巫師的成績沒什麼興趣。不過就算以你們巫師的标準來看,”她頓了頓,嘴角微微上揚,“你的成績,也不過是一般,甚至有點差。”
她将目光落在諾拉身上,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還有,你的出身。”她嘲弄地說,“那些巫師客戶,恐怕不會接受你的接待。”
諾拉立刻抓住機會切入:“是的,我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我的目标可不是對巫師的客戶顧問,而是專門接待麻瓜的客戶顧問。”
“我發現古靈閣還沒有這樣一個職位。如果你們設立這個崗位,”諾拉稍微停頓了一下,盡量自然地說,“然後招我……就正好填補了這個空缺。”
諾拉開始說她觀察到的情況,
“在對角巷,每個麻瓜巫師、每個麻瓜家庭,第一次踏進巫師世界的時候,都會來古靈閣兌換貨币。可他們沒有專門的客戶顧問,隻能靠霍格沃茨的老師介紹。”
諾拉繼續危言聳聽加上自吹自擂,“我覺得這個大缺口,嚴重影響了古靈閣的生意。要是有一個像我這樣的人來接待他們,情況肯定會不一樣。”
艾克冷笑了一聲,語氣不以為然:“你知道那些麻瓜每年在古靈閣裡存多少錢嗎?大多數人就是兌換完錢就離開,我為什麼要專門為他們請一個客戶顧問?你知道這對我們來說有多不劃算嗎?”
諾拉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毫不猶豫地接上:“您說的很對。所以,您特别需要這樣一個顧問。”
“我是麻瓜出身,和他們有天然的溝通優勢。他們不信任巫師、不信任魔法界,可是他們會信任自己人嘛。通過我,可以讓他們知道古靈閣到底有多安全、多穩固。”
艾克沒有立刻回話,手指依舊敲着桌面,像是在權衡。
諾拉見狀,眼睛微微一亮,覺得自己說動了她一點,趕緊趁熱打鐵:“麻瓜不願意把錢存進古靈閣,是因為他們不理解魔法,害怕自己對财産失去掌控。但其實我們是有優勢的。”
諾拉有意無意地把“我們”這個詞放進自己的話裡,試圖洗腦艾克自己是古靈閣的一員。
諾拉為她勾勒一個簡單的思路:“比如,我們的金屬貨币幾千年不變,對麻瓜貨币的彙率穩定,麻瓜的金價卻是會變的。麻瓜世界有的是人靠買進賣出金屬賺錢。還有很多東西,如果我們給他們講清楚,有利可圖,他們一定并不會抗拒往古靈閣存錢。”
“而且,他們的孩子會在這裡上學,未來也會成為古靈閣的客戶。我們現在不去培養他們的信任,以後怎麼留下這批客戶呢?”
艾克盯着她,指尖停下了敲擊,似乎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繼續說。”
諾拉眼看有戲,趕緊繼續說道,她一定要把她拿下:
“其實,現在麻瓜銀行相比古靈閣一個很大的優勢是他們會支付利息。可我們不僅沒有利息,還要讓麻瓜支付保管費。麻瓜們肯定不會願意把錢存這裡。”
艾克的表情漸漸冷下來,眼神裡透出一絲不悅。
“你的意思是,”她緩緩開口,語氣很不高興,“讓我們給麻瓜付錢?”她雙手交疊撐在桌面上,“我們妖精為他們保管财富,付出了我們的勞動,而你居然覺得……我們還得倒貼給他們?”
諾拉瞬間意識到自己踩到了妖精的某個雷點。
“不是,不是,”她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用麻瓜存的錢去投資,賺到的利潤j肯定遠遠超過支付的利息。”
但艾克已經不耐煩了,她站起身,立在椅子上,椅腳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響聲:“今天的面試到此為止。”
諾拉被弄糊塗了,這些妖精不是應該以利益為重嗎?難道他們在乎的就是無條件維護妖精利益的這個立場,而不是真正的賺錢?
“出去。”艾克又重複了一遍。
諾拉不甘心地站起身,思緒亂七八糟的。
她還能說點什麼呢?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艾克的脖子上。她戴着那是一條極為精緻的項鍊,中央鑲嵌着一顆碩大的紅寶石,項鍊的金屬部分雕刻着細膩的花紋。
諾拉咬了咬牙,停下腳步。
“女士,您的項鍊真好看。”
艾克愣了一下,随即擡起手,頗為自得地撫摸了一下項鍊的寶石,語氣冷淡中帶着一絲傲慢:“這是我的祖先鍛造的,傳了五代人才傳到我手上。”
諾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我有個同學的姨婆,也有一條跟您的這條看起來很像。”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慢悠悠地補充,“她也說那是他們家祖傳的。”
空氣瞬間凝固了。
艾克的臉色果然變得更臭了,眼神陰沉:“那不過是巫師從我們妖精手裡奪走的東西之一。”
諾拉假裝好奇:“既然妖精一直想要把那些被買走的珍寶拿回來,那為什麼不選擇租給巫師呢?”
艾克冷哼一聲:“租和賣,可不是一個價。”
諾拉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到底是誰更貪婪啊,既要又要。
但她表面上仍舊保持着微笑:“您也知道,巫師總是會強詞奪理,認為買來的東西就是他們的了。但如果改成租賃呢?簽一份合同,讓那些珠寶每年都需要保養,而他們必須支付保養費。這麼多年過去,保養費可不會比當初的價格少。”
艾克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語氣依舊高傲:“妖精的工藝是無瑕的。”
諾拉立刻谄媚地說:“當然,妖精的工藝是最高超的。”然後她眨了眨眼,“不過……無瑕的東西,在制造的時候稍微施個咒,讓它随着時間推移出現一些小小的‘瑕疵’,應該也不難吧?”
艾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項鍊,像是在思考她的提議。
諾拉見狀,繼續說道:“如果我們真的和他們簽了這樣的協議。假如有巫師一直不來保養,還可以向将他們收産生滞納金,直接從他們在古靈閣的賬戶裡扣除。這樣産生的利潤就更多了。”她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當然,一切都嚴格按照合同辦事。”
艾克盯着她半晌,眼神複雜,最後緩緩吐出一句話:“哼……你倒是有幾分妖精的品格。”
諾拉心想,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說我無恥?
但不管怎麼說,幾天後,她收到了古靈閣的來信:
她,被錄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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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的鐘聲敲響時,整個城堡回響着這不可逆的終章。
草坪上鋪滿了金色陽光,空氣中彌漫着夏日花草的清香。
年輕的巫師們都穿着黑色的長袍,在草地上擁抱、合影,仿佛要把彼此的青春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有人笑着計劃着下一次見面,興奮地憧憬着未來;也有人抱在一起哭泣,滿是不舍。還有一些人直接掏出魔杖,在草地上決鬥起來,也許是不趕緊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就沒有機會了。
諾拉站在一旁,如一個被遺落在角落的影子。
她看着他們,看着這片她生活了七年的土地,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情緒。
她曾以為自己不會這麼難過,但此刻,她的胸口像是被一塊沉重的石頭壓住。
諾拉怔了一下,最終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
在禮堂外的台階上,天空高遠,風輕輕拂動着鄧布利多銀色的胡須。
他站在講台後,藍色的眼睛掃過台下的學生,目光裡帶着溫柔的光輝。他說了許多話,依舊是那種天馬行空的表達,而學生們則帶着微笑和淚水靜靜聆聽。
直到最後,他的聲音緩緩落下:
“……在暴風雨來臨時,霍格沃茨永遠是庇護你們的家。”
掌聲響起。
随後,他開始一一頒發畢業證書。
輪到諾拉時,她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台,雙手接過那張帶着翅膀的羊皮紙,指尖微微顫抖。
當輪到諾拉時,她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台,雙手接過那張帶着翅膀的羊皮紙,指尖微微顫抖。
諾拉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教授,謝謝您。謝謝您七年之前收留我。”
鄧布利多輕輕點頭,微笑着道:“我也要謝謝你。讓我知道我沒有做錯誤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