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咂口魚湯,“人說,一念花開,一念枯骨。我羅淵大帝的一念,一族可生,一族可滅。”
小紅鯉沒好氣瞪他,雖不知他這些話是何意,可總歸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定是又是什麼陰陽怪氣的譏諷。
應是他一句挑唆大帝喜怒才對。
奇迹佯裝沒看見,吃完飯舒服得歪在一旁。
小紅鯉小心侍奉羅淵用完飯,便收拾了碗筷出了門。
又一日,小紅鯉準備了飯食,卻不見了二仙蹤迹,四處詢問才知,凡界發生了地震,遊魂界有個叫凡兮的豢養鬼王、鬼将攻打桃止山,企圖掌控整個鬼界,羅淵出面鎮壓,奇迹卻恰在前幾日出門遊曆,說什麼人世間不能長久沒有奇迹,如果那樣,人間得多苦啊!
小紅鯉此時望着空蕩蕩的院落,他想起自己也算一位神官,桃止山危在旦夕,他不能就窩縮在這裡,理應也要守護桃止山。可他剛飛落下山,卻見震眼之處,竟是他族群所居之所。
天災人禍,乃是天命。上天要覆滅鯉魚一族,非小紅鯉可救,他可救一魚十魚,卻救不了整個魚族。
“救救他們吧。”小紅鯉法力低微,卻拼命補着桃止山下魚塘的地漏。長老們催促他,“快走,魚族興亡自有定數,你左右不了,好在魚族有你躍過龍門。”并将魚苗放入他懷中,“這是魚族希望,帶好他們,魚族還有希望。”
可小紅鯉不願。
神仙垂眸,便在聲震四方的大戰中看到了小紅鯉的身影,他棄了戰前對壘,卻隻是為了救一群微不足道的魚類。
地震消抿,魚族平安,凡兮逃竄,可羅淵卻因插手凡界因果,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小紅鯉知自己發了錯,害羅淵受難,跪在神壇請求抵輕羅淵之刑。
羅淵受完第七十道天雷後被放回桃止山,可那裡,再沒了那個笨笨拙拙的身影。
小紅鯉被削了仙籍,投入堕神台受輪回之苦。
忘川河畔,羅淵神魂受損,卻在奈何橋頭攔下了小紅鯉,“不要走。”許是天雷太痛,羅淵握緊他雙肩的手在發顫,臉色蒼白,眉宇之間滿是苦楚。
小紅鯉紅了眼,“對不起大帝,是好害了你。我想保全所有,卻傷害了最不想傷害的你。”
“忘了我。”
“不!”甩開的手重又被握起,“我不允許。”
眉心金光一閃,小紅鯉隻覺溫熱,羅淵指尖緩緩移開,“記住我,有我的一魄在,不管你去了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為什麼?”小紅鯉目光攢動,“為什麼要做到如此!”
沒有回答,隻有涼薄的唇覆了下來。
不久,趁羅淵傷重,手下一鬼神啟荒,重傷羅淵,将他打下神壇,自此,他成了新的鬼帝。而羅淵,便以之夜的身份,遊蕩在遊魂界,被凡兮招攬拒絕後,輾轉到了人間,他一直覺得自己好似要找什麼人。但他因失了一魄,又重傷神魄,魂力無法長久集聚,也失了些記憶,遂隻能遊遊蕩蕩,就這麼,與卓爾,在某個再平常不過的一天,相遇了。
*
“都說,互為欲念,便會出現在同一個欲念幻境中。羅淵大帝,這是你的欲念幻境,也是這位小兄弟的。”飛翼對率先走出幻境的之夜講。
他的肩膀上,那個蹦蹦跳跳的小人此刻從一團紫霧幻化而成,正在沉睡。
之夜目光始終凝在卓爾身上,道了聲“謝”,便抱起卓爾重返了地府。
他們來去,不過一夜光影。
當晨曦初升,卓爾像是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緩緩醒來,便看見窄床上,依舊是那個衣襟半開,正靜靜等自己醒來的之夜。
卓爾有一瞬的恍惚,他好像做夢夢見之夜了,但無論是氣質和談吐,總感覺不像。
夢裡的鬼帝,臉上好像一直籠罩着淡淡金色光澤,他看不真切。
也許又是因為自己魂力低微,見神一面,恍如夢境。
“你,我們,你怎麼會在這?!”卓爾應激地拉起薄被朝床角躲去,可惜床真的太窄,躲無可躲。
之夜過分白皙刀削的臉湊至眼前,“昨晚聽你說夢話。可是做夢了?看樣子是個美夢,可曾夢見我?”
“我……”卓爾咬唇不語。
半刻,才擡起頭,“我好像夢見了鬼帝嗎?但是沒看清臉。”
“哦。”胸口悶悶的,之夜應了聲。
之夜已起身下床,背對他穿衣,卓爾愣神的功夫,他已将出卧室。卓爾望向他即将消失在門口的背影,赤腳跑過去,
“之夜,你不要瞞我,你是不是有什麼心願想要達成?如果有,你可以告訴我,我願幫你達成。”
“之夜,你是不是想和凡兮謀劃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