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明的确叮囑過他們不要鬧得太過,不要真傷人,他會盯着他們。
雲肖又再掃了眼周圍才沒再去探究。
梁然已經進了飯店,是一家有年頭的羊肉館子,燈箱上打着新鮮現宰羊肉。大廳隻有三桌人,環境很一般,地闆一點也不幹淨,許多的腳印和瓜子殼。這是她以前從來不會踏足的地方。
李浩進門說訂過包房。
撐在桌子上玩手機的服務員才懶懶散散地走過來領他們去包廂。
雲肖跟進來,拉開椅子讓梁然坐。
梁然從始至終沒有表現出害怕與拒絕,坐到那把椅子上,将包放到旁邊的椅子。
雲肖笑嘻嘻地拿開她的包,坐到了她身邊的椅子上。
梁然隻是冷靜地看着他一系列動作。
雲肖倒還有些意外她的淡定。
“羊肉都是現殺的?”
服務員說是。
雲肖:“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現殺。”
“都是今天拉過來的羊,還有半扇在我們廚房,你不信可以去看。”
雲肖啧啧看菜單,還是不信:“我是客人,該你們拉過來給我看,還有半頭我就要半頭,拉到我們這裡來剁。”
服務員又驚又喜,喜的是他們生意很差,今天居然賣掉半頭羊;驚的是聽到要在包廂裡剁……
切肉嗎?還沒有哪個客人像這樣要求過。
“您是說切好了拿到包廂先給您看鮮肉嗎?”
“我說把肉擡到這裡來,當面剁。客人不是可以支配哪塊肉怎麼做。”雲肖這樣說,瞥向梁然。
梁然依舊沒什麼表情。
老九和李浩敲敲大理石桌面,說桌子夠結實,把人按上面都不會散架。
服務員有些為難,他們三個人都在笑:“我們就這點癖好,隻吃現宰的新鮮肉。”
不一會兒,桌上的餐具和擺台都被清走,兩個廚師加一個中年男人把半頭羊擡上了桌,中年男人應該是老闆,笑着問他們先剁哪裡。
雲肖說看這頭羊生前應該很不聽話,先砍手。
李浩說那是腿。
他們哈哈笑。
砍刀落下去,鋒利的光反射進梁然眼底,骨頭斷裂的聲音讓梁然頭一偏,微慫的肩膀還是洩露出了恐懼。
她偏頭想躲濺起來的肉沫和血。
雲肖側過頭靠近問她:“诶你見過現場這麼切羊肉嗎?”
“沒有。”
“是不是有點血腥?”
雲肖舌尖舔着嘴唇笑着問她。他的長相不正派,過高的顴骨,又窄又細的眼睛,能對上新聞裡殺人犯的一切外貌特征。
梁然點頭。
血星濺到梁然襯衫上,米白色的真絲襯衫原本幹幹淨淨,被那幾顆醒目的血點給毀了。
雲肖笑嘻嘻地:“再忍忍,肉都剁下來才好吃,宗哥說了,這頓請你,肉剁越細越有味道嘛。羊腿拿來烤,羊肉做個生肉刺身,咱也不是那些講究人,口味重點沒關系吧?”
半頭羊被分解得幹幹淨淨,擺在梁然的桌前,暗紅的血液慢慢滲透在底下的托盤裡,生肉的氣息到處都是。
這些顔色和氣味全都鑽進梁然眼裡,鼻腔裡,胃裡忍不住地惡心翻湧。
梁然堅持不到再坐下去了,燃燒的碳火端上來時,她猛地起身推門走開。
李浩和老九哈哈笑,愉快地吐起煙。
雲肖也得意地吸口煙,想了想,讓老九把車鑰匙給他:“我去看看美女被人追尾是什麼感覺。”
謝天明交代時說不能違法,要吓退梁然,但又不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這可把雲肖為難壞了,他是殺過人的。
沈宗野很信任他,雖然平時很多重要的事都給他辦,但總不讓他動真格,束手束腳的總是不夠爽。雲肖想了兩天才想出這種法子,等下再加一個追尾,控制好速度,傷車不傷人,應該夠給梁然教訓了。
隻是雲肖出來時沒看見梁然的車,但料想她也開不遠。
他按推算開向左邊的方向,轉彎時果然看見最前頭梁然的車在等紅燈。
車流太多,雲肖沒跟上,直到換了幾條街之後才慢慢跟在梁然後面。
但他忽然發現一台車開上前,将梁然叫停。
一輛黑色汽車并排跟梁然同行,落下車窗和梁然對話。
隔了兩台車,雲肖當然聽不見,但他看到梁然跟着那輛車拐彎在路邊停下。
梁然下了車,黑車上的人也下來,領着梁然走進一家英文名字的進口紅酒品鑒店,走到門口時,他回頭掃了眼周圍。
然後,雲肖看到了那個人的臉,雲肖當場愣住,細長的眼睛瞬間狠了下來。
那不是不相幹的人,是剁了沈宗野拇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