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然收回手機一看:“哦點錯了。”她很自然地重新滑到衣服的照片上,讓沈宗野看。
沈宗野望着衣服的照片點點頭,甜筒在他指上轉動了一個方向,他吃着不算甜膩的冰,那麼慵懶自然地随口一問:“你還拜觀音?”
“也不是,最近太倒黴了,我想拜拜觀音菩薩,請一尊神像在辦公室供供。”梁然沒再看衣服了,問沈宗野:“你平時拜觀音嗎?”
“我不信神佛。”
梁然“哦”一聲。
“但對觀音像也有些了解,你求平安,或者是财?”沈宗野說,依舊是極閑恣的姿态。
梁然點頭,紅唇上揚的弧度是她無聲的勝利。
沈宗野上鈎了。
“我可以幫你斟酌。”沈宗野伸手,示意梁然将剛才那張觀音照片給他看。
梁然點開相冊遞到他手上,照片停留在剛才那張觀音像上。看起來是銅制的雕像,含笑提着一個魚籃,觀音的五官明明跟許多觀音像一樣慈悲,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尊觀音仿佛有一股特殊的能量,菩薩的笑臉能讓人一眼就平靜下來。
沈宗野的心也忽然在這普度衆生的眉眼裡一點點變得甯靜。
最近這兩個月他替董自新找過很多觀音像,但沒有一尊能像此刻這尊觀音的眉眼。
他覺得就是這尊觀音像了,董自新那裡一定不會再回拒他。
“允許你前後翻幾張。”梁然說。
沈宗野往左滑動,是一尊站在蓮花台上的觀音。
他再往前滑,是手持楊柳枝的楊柳觀音。
……
這些觀音像的眉眼都很慈悲,但沒有哪一尊像剛才那尊魚籃觀音一樣擁有瞬間淨化人心的神奇力量。
沈宗野再往前滑動,照片已經不是觀音像了,是梁然的一張自拍。
她穿着清爽利落的棒球服,戴一頂白色棒球帽,頭發編成雙馬尾搭在肩膀上。自拍的照片面部帶着潮紅和汗水,嘴唇是那種氣血很好的粉紅色,看起來是運動後拍的,有種青春朝氣的漂亮。
沈宗野說一句“抱歉”,往回滑動,停留在那張銅身的魚籃觀音上。
他看了差不多十幾秒,往右滑動想從這裡翻看下一張,結果差點把手機摁滅。
又是梁然的照片。
不是自拍了,而是對鏡拍。
照片裡的梁然穿着一件酒紅色睡裙,吊帶和睡袍挂在手臂上,偏頭露出抿唇的側臉,精緻漂亮。她脖頸修長,鎖骨分明,浴室的頂燈将那一片起伏的皮膚照得透白。
這張照片極具春光乍洩的美感,有種半遮半掩的引誘。
沈宗野也算在案卷上見過很多,看那些是辦案子,此刻也是在辦案。
他一秒入戲,舌尖舔舐過口中不算甜膩的冰,微擡下颔倚在沙發上,帶着攻擊的視線極具穿透力,略染了笑睨向梁然。
他的眼睛幽深,性感,充滿了被挑逗的野性。
而原本覺得自己十分有心機的梁然沒有沈宗野這麼淡定了。
兩張照片本來是她刻意安排的,可當他真正第一次用這種充滿興趣的眼神看向她時,她承認她有些沒接住這個眼神。
她稍顯不解地從沈宗野手上拿過手機一看。
“你翻我相冊!”
“我以為是你給我看的。”沈宗野難得露出無辜的戲谑。
梁然任由臉頰微微的燙意擴散,摁滅屏幕如常地問他:“觀音菩薩都看完了,你有什麼建議?”
“幾尊觀音像看下來,推薦你供奉後面這尊魚籃觀音。”沈宗野也恢複如常。
“哪個?”梁然重新把手機給他。
沈宗野接過手機。
畫面還停留在梁然的那張對鏡自拍上。
沈宗野微抿薄唇,深邃的眼眸裡維系着慣常的閑恣。他劃走這張照片,拇指落下的瞬間,屏幕升起微燙。
“這張。”
梁然湊近看了眼:“你和我想的一樣,我不懂觀音,但就覺得這個菩薩的眉眼好慈悲,好像我媽媽,這麼說不知道算不算冒犯。我很喜歡這個觀音菩薩。”
“你好像真的比我懂的樣子,那能不能幫我現場把把關?”
梁然昂起漂亮的眼睛,她有一雙清醒時誠懇又誘惑的眼眸。
店裡的背景音樂在尾聲裡停止,安靜片刻後換成了優美的鋼琴曲,竟是《My Hope Is You》,梁然留學時無數次在自習室裡循環播放的音樂。那時她沒有靈感,任由每個音符肆意跳動在她空白的圖紙上,靈魂在這首音樂裡放空着,又重複着降落地面。
兩對年輕靓麗的情侶取了餐坐到他們後排,分享着各自喜歡的味道,音樂聲和他們的談笑聲讓氣氛變得鮮活。
這種氣氛仿佛感染到他們這裡。
梁然仍認真地等待着。
沈宗野似乎是想了片刻,然後說可以。
梁然彎起唇角。
他果然上鈎了。
她說:“但我查了這尊觀音菩薩不在這兒,好像在陽城的博物館。”
“陽城?從這裡開車應該一兩個小時,也不算遠。”沈宗野說:“那衣服不賠你了?”
“也行吧。”
“走吧。”沈宗野說:“正好我辦公室也缺一尊觀音像。”
梁然隻是笑笑。
他的奸滑與拒絕好像也不過如此。
但是幸好,他終于走進她鋪的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