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妙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顫抖的手擦了擦頭上的虛汗,又給管事太監塞了張銀票,“公公,剛剛是我錯了,都怪我太着急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能不能勞煩您去找一下我父親,他說好帶我來的,一定是當初寫錯了,漏了我的名字了。”
“呵,你當你是誰,想找誰找誰。”剛剛何妙音鬧得動靜太大傳到太後耳朵裡他們這些管事的都要吃瓜落,那裡還會幫她。
那太監斜睨了她一眼将銀票塞進袖中,就将她晾在一邊,招呼其他人繼續。
何妙音無措的站在一旁,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心思急轉登時一個念頭在她腦中閃過,深吸幾口氣,勉強恢複神色,怯怯的上前幾步,“公公,剛剛是我弄錯了,我本名叫何妙音,隻是後來父親給我改了名字,改成了何妙芙,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弄錯了,既然名冊上是有我的名字的,那就讓我進去吧。”
“剛剛問你你怎麼不回答。”小太監剛剛的确問過她是不是何妙芙,她當時并沒有用承認,先在說出來,可信度并不大。
何妙音剛剛鬧的時候何妙芙一群人就站在門内看熱鬧,她們看着何妙音從失态到鎮定,開始還有些唏噓,等聽到她說的話都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些人都是剛剛才認識何妙芙的,對她家的情形不了解,隻是聽她介紹這人是自己的繼妹,本想讓她上去将人勸回去,别在這時候闖禍,就突然聽到她那個妹妹想要冒名頂替她後,便有些同情何妙芙了。
頂着衆人同情的目光,何妙芙垂首不語,衆人看不清她的神情,還以為她因為是被自己的妹子背後算計而委屈,紛紛上前安慰她。
實則何妙芙不僅不覺得委屈,她還很開心。何妙音這是上趕着找死啊,在宮口吵鬧已經是大罪了,她現在又想冒名頂替入宮,這算是欺君了吧。
果然那小太監也不是好糊弄的,他拿着名冊看了看,冷笑道,“何家小姐早就進去了,你到底是誰?”
何妙音嘴角一僵,神情有些慌亂,沒想到她的謊話這麼快就被戳破了,但是不該啊,她明明走在何妙芙的前面的,這時候何妙芙應該還在後面排着呢。
旁邊的管事太監見她神色不對就知道她是說謊了,直言道,“你是誰,竟然想冒名私闖禁宮,來人啊,把她給我拿下。”
何妙音看着沖她過來的幾個太監瞬間吓得連連後退,“我不是,我沒有。”她到底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平時耍耍小心眼還行,面對真正的大場面時還是膽怯了。
在她吓得六神無主時,恍惚間熟悉的聲音響起來,逃過一劫的何妙音怔楞的看着不遠處站着的何妙芙,瞬間清醒過來。
“她是我的繼妹”看了這麼半天戲也看夠了,何妙芙走出來,面含歉意的對着衆人福了福身子,“舍妹無禮,耽誤諸位的時間了。”
這圍觀的人裡有好些诰命夫人,何妙音在這裡鬧事,誤的是後面的人的事,她這個名義上的姐姐總要擺正态度,将自己摘出來,不然何妙音闖的禍很有可能連累她,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我替舍妹給大家陪個不是,希望諸位夫人小姐能原諒她。”何妙芙面帶微笑,大方得體的樣子襯托的何妙音更加狼狽不堪。
安撫了神色不好看的女眷們,何妙芙轉頭看向管事太監,“不好意思,是我來晚了,剛剛是舍妹太急躁了,她不是有意違犯宮規的,還請管事饒了她這次吧。”說着她又遞了兩個荷包給管事太監,才換來那人滿意的眼神。
“所以你們到底誰是何妙芙?”那管事的用懷疑的眼神掃視着何妙芙,雖然大緻上已經确定這就是原主了,但還是要問一下的。
“我是,我才是何家的大小姐,有葉家姐姐可以為我作證。”何妙芙偏了偏頭,示意她身後站着的幾個小姐妹。
那管事見狀臉色緩和不少,有了人證,他又收了銀子,自然不會抓着她們不放。
“也不是雜家不通事理,隻是你這妹妹好大的膽子,私闖不成竟然還想诓騙雜家,這要是傳到太後耳朵裡,那是要殺頭的。趕快帶回家好好教導教導吧。”說完,揮了揮手,“行了,何小姐你快進去吧,莫耽誤了時辰。”
何妙芙微微一笑,轉頭看向沉着臉的何妙音,同情的看着她,“妙音你快回府吧,既然名冊上并沒有你的名字,再鬧也是進不來的。”
何妙音回過神來,眼神怨毒的瞪着她,哪裡就那麼巧合她偏偏在自己出事的時候她在現場,這顯然這個賤人就是在這裡等着自己的。
雖然不是這人害的她不能進宮,但卻阻止不了她将恨意都轉嫁到這人身上,畢竟總要有人承擔這個罪名。
何妙音凄慘一笑,眼中盈滿淚水,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一滴淚劃過臉頰,那嬌怯的樣子像極了她娘,“長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的,父親說了要帶我來的,為什麼卻沒有我的名字?”
若是不知道她的為人,何妙芙看她那泫然欲泣的樣子肯定會心軟認為是自己的錯,她無奈的搖搖頭,”你同父親說了什麼我怎麼會知道的,有好事你們從來不跟我說的啊。”
何妙音聞言,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下落,看她那樣子似是委屈極了呢。何妙芙唇角微勾,“不若妹妹你回去問問父親?”
何妙音聽了她的的話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她的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才忍住沒當場吼出來,回去問父親?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況且這人自從回京就屢次找自己的不痛快,現在何府上下都會那自己和她比較,等着看自己笑話的人比比皆是,若是今天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那以後她在府裡就别想才擡頭了。
但她也清楚今天這事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了,除非太後或者皇上下旨,不然她是進不去了。
“呵,為什麼我的名字被人劃掉了,你會不知道?”到這時何妙音也不裝了,她挺直腰背,擡起下巴輕蔑的何妙芙,不管怎麼樣,今天她出醜的罪魁禍首就是面前這個讓她一直嫉妒的人。
差點被她的話逗笑,何妙芙本就懶得在外人面前裝樣子,這時候自然是将她的出身點出來才能更讓她丢臉啊,“妙音你何出此言,名冊之事豈是我能左右的了的,你自己的出身是怎樣的,你比我清楚,本身就沒有資格參加萬壽宴,被劃掉也實屬正常。”
何妙音臉色一白,她最恨别人那她的出身說事,尤其是今天這種場合,暗自咬牙,心中恨意漸濃,既然她進不去,那何妙芙也别想去。
正打算想将事情鬧大,讓兩人都進不去,還沒開口,旁邊突然出來一人打斷了她的動作,“好了,大庭廣衆之下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那人瞥了何妙音一眼,淩厲的眼神看的何妙音一顫,“這裡豈是你能吵鬧的地方,無關人等還是早早離開吧,免得惹禍上身。”
何妙音定睛一看,她是認識這個人的,上次詩宴就是這人一直跟何妙芙在一起,回家後她還特意派人打聽過這人,葉家的大小姐,真正的名門貴女。
被人打斷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她咬着唇向衆人行了一禮,陰冷的目光在何妙芙身上掃過,才注意到她不同以往的裝扮,驟然一愣,卻什麼都沒說疾步離開了。
看着她急匆匆離開的背影,何妙芙終是吐出一口氣,心中無比暢快,前世趙氏母女是何等風光,何時有過這樣落魄的時候。
不過經此一遭,就算趙家再大度也不能敢再跟趙氏她們有牽扯了吧,在宮門處大聲喧嘩,還辱罵宮裡的太監,按律當打五十大闆,私闖禁宮,企圖冒名頂替罪可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