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何妙芙啪的一聲把手裡的名冊折子扔在小幾上，神色不虞的在屋裡來回踱步，好一會才冷靜下來，端起桌上的涼茶猛地灌了下去，尤覺不夠又奪過如蘭手裡的扇子用力扇起來，陣陣涼風才把她滿心郁氣吹去。

深深吐出一口氣，她餘光掃到在屋裡伺候的人那一個個的縮着脖子裝鹌鹑的窩囊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剛想開口斥責又及時将話咽了下去，現在正是她收攏人心的時候不能随意發火，不然以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一口氣憋得不上不下，“行了，都出去吧。”何妙芙收回視線，無力的擺擺手，将礙眼的人都打發出去。

她自己坐在桌邊想對策。

“主子...”如蘭沒跟衆人一起出去，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何妙芙，上前勸道，“您别生氣，貴妃娘娘這麼做或許有她的用意呢...”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何妙芙打斷了，“能有什麼特别的用意，不過是看文貴人比我能幹，用不着我罷了。”

她那大不敬的語氣讓如蘭白了臉，嗫嗫地沒有再說話。

何妙芙則一臉陰沉的摩挲着手裡的茶杯，自從皇上下旨讓葉嘉璇同她一起協理六宮之後，她們兩人就開始每天去昭陽宮聽莊貴妃的差遣，起初還沒什麼異常大家各司其職，可慢慢地何妙芙就覺出不對來了，她發現這幾天葉嘉璇比她要忙。

出于對莊貴妃的信任，她從未往旁處想過，往往她到昭陽宮的時候，葉嘉璇已經跟莊貴妃彙報完事情了，所以她并不很清楚葉嘉璇每天都在做什麼。

後來還是經人提醒以後她才覺得不太對，細細打聽之下才發現莊貴妃竟然把很多事務都交給葉嘉璇去安排，而她隻有一個幫九王爺相看王妃的差事。

這事看似重要，實則王妃的人選早就決定好了，皇上和莊貴妃心裡都有合适的人選，現在也隻不過是做做樣子糊弄一下衆人罷了。

除了這差事以外，何妙芙就無事可幹了，兩相對比之下，葉嘉璇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何妙芙驚覺其實自己已經隐隐有坐冷闆凳的趨勢了，這怎麼能讓她冷靜下來。

當初皇上下了旨意以後她就心中不安，就怕被人取代了現在這得來不易的位置，她也不是不想努力，可相較于自小長在葉老夫人身邊的葉嘉璇來說，無人教導的她無論在哪個方面都處于弱勢。

莊貴妃會重用更加能幹的葉嘉璇也是她意料之中的，隻是沒想到這一刻會來的這麼快。

何妙芙咬牙，如今多說無益，别人已經把明晃晃的刀子懸在她頭上了，如果不想想辦法，她都能想到自己未來的下場是如何的。

敗局就在眼前，她需要一個穩妥的破局之法來逆轉這局面。

她看向如蘭，輕聲道， “王亨那裡有什麼消息嗎？”

如蘭想了想，“王亨如今隻是個二等太監，太過機密的事情打聽不到，不過他聽文貴人身邊的宮女說過文貴人正在準備秋狝的事情。”

“秋狝？”何妙芙重複了一下，語氣中有些疑惑，她去歲進宮時沒聽說有這事，這幾日在昭陽宮也沒聽說這件事，顯然是莊貴妃單獨交代給葉嘉璇的。

“嗯。”如蘭進宮比何妙芙要早，知道先帝每年都會舉行狩田活動，今上登基五年，今年才開始舉行這項活動，“秋狝時受寵的主子們會随皇上住在行宮，文貴人應當在準備各位貴主兒出行的事情。”

“這樣啊...”何妙芙若有所思的垂下眼，轉頭望向窗外，半晌又輕聲問道，“那随皇上出行的妃嫔人選由誰決定？”

“按例是由皇上皇後決定，不過現今這情況，應當由莊貴妃娘娘決定。”想了想如蘭又加了一句，“不過到底誰能随駕，還要看主子們各自的本事。”

“那什麼時候能知道誰能去？”何妙芙對這些一無所知，她不是選秀進宮的，除了宮規沒人教導她這些，所以問題也格外多。

如蘭掐指算了算，“約莫也就這幾日了，既然司禮監已經着手準備，那說明前朝已經下旨了，莊貴妃娘娘這幾日也該通知各位主子了。”

何妙芙心中一動，問道，“這個月皇上都去了誰那裡？”

如蘭自袖中抽出一卷紙，展開看了下，念道，“這月皇上召幸柔淑妃三次，嘉妃一次，主子您一次，文貴人兩次，谷寶林一次，其餘時間都獨自歇在皇極殿。”說完便垂首等何妙芙吩咐。

“皇上還沒有寵幸過其他人呢？”何妙芙秀眉微蹙，理了理思緒，吩咐道，“派人将這個消息透露給何良娣，這麼久見不到皇上，我那好妹妹應當很着急了，做姐姐的就幫幫她吧。”

如蘭垂首，對她的調侃充耳不聞，“是。”接着就輕輕退了出去。

何妙芙默默地坐着，自前幾日春櫻秋楓出宮以後，她身邊就剩下一個如蘭了，人手不足，做事也束手束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