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葉嘉璇以後的境遇,何妙芙暢快的笑了,這些日子受到的窩囊氣總算能出來了。
“主子,宜人在門外候着了。”如蘭的聲音隔着門模模糊糊的傳進來。
“請宜人進來。”何妙芙站起身走到門口迎接瞿孫氏,“舅母怎地不先歇息一會,晚點來也沒什麼。”
瞿孫氏拍拍何妙芙白嫩.嫩的手背,“左右也無事。”她感歎道,“離開京城太久跟她們說不到一處去。”
兩人在榻上坐下,何妙芙見她掩飾過卻依然顯得飽經風霜的容顔,不欲提那些傷心往事,換了話題,說起後宮裡的趣事來。
提到文嫔就是葉家人的時候,瞿孫氏神色有些不自然,何妙芙發現她聽到葉家的時候臉色有點不對勁,嘴唇也失了血色,微微哆嗦着,好像有什麼話想說,卻又忌諱什麼似的,同樣也沒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
何妙芙眉心微微一動,眼中浮上一絲疑惑,“舅母?”看着明顯走神的瞿孫氏,她一隻手揮了揮。
“啊,怎麼了。”瞿孫氏瞬間回神,發現何妙芙打量的眼神,知道侄女這是在懷疑什麼,猶豫片刻,她看了看四周,“你先屏退左右,我有些話要說。”
何妙芙神情嚴肅起來,沖如蘭使了個眼色,“都下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
如蘭等人走光後才關上門,守在門口,如雲在她不遠處的院子裡來回走動,謹防有人暗中偷聽。
“舅母,到底怎麼了?”何妙芙坐到瞿孫氏身側,挽上她的胳膊,順了順她的後背安撫她。
“哎,那都是八年前的事了。”瞿孫氏眼神悠遠,拍着她的手背将前世娓娓道來。
八年前的瞿家正是頂峰,瞿家詩書傳家,何妙芙的外祖父瞿清文還曾是皇上的老師,官至從二品翰林院掌院學士,瞿家的兩個兒子也都榜上有名,一門三進士可謂是風光無限。
若不是瞿家有女子不入皇家門的規矩,先皇的後宮裡必定有瞿辛夷的一個位置,哪裡還輪得到何輝那個小人。
隻是那些輝煌都在八年前的元宵燈會那天戛然而止。
瞿葉兩家是世交,葉大學士葉文哲和瞿清文是同榜進士,葉文哲是那一年的狀元,瞿清文則是位列第三探花郎。
他們兩人感情深厚,一家有事另一家必定出手想幫,所以葉家的小孫女在元宵燈會上被人拐走,瞿家也是出了大力氣幫忙尋人。
後來在京郊的一座莊子裡找到了瀕臨死亡的葉家小孫女。
看着短短半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孩子,葉家自然受不了,當場就與那莊子的人動起手來。
瞿家的人當時也在場,自然幫着葉家人,混亂間那莊子的主人就被人打死了,這時候大家都不知道闖了大禍,見死了兇手大仇得報,幾方人也都散了。
葉家小女死的不光彩,為了不連累葉家的名聲,當時還在世的葉老老太爺做主将人悄悄安葬。
可誰知道死的那人是當時聖寵在身的劉貴妃最疼愛的侄子,她知道以後求到先皇跟前要嚴懲兇手。
隻是當時太過混亂誰知道動手的是誰家的人,查來查去,在現場發現了瞿家家丁落下的腰牌。
這才有了劉家人誣陷瞿家貪贓枉法的事,瞿家人仗義沒有将葉家供出來,單獨一家人擔下罪名。
好在先皇還不是那麼昏庸,知道瞿家是被誣陷的,隻判了流放。
瞿家被誣陷下獄時葉家人并沒有站出來,隻有葉文哲的弟弟葉文智幫忙疏通過關系。
這也是瞿家人心結的由來,他們本來就是代人受過,葉家的冷淡态度着實讓人心寒,隻是當時大局已定,瞿家眼見着不行了,瞿清文便在離京前修書一封,希望葉文哲能看在兩家以往的交情上看顧着瞿辛夷母女。
“可是并沒有人來幫我們。”何妙芙喃喃道,她雙眼通紅,語氣森寒,“母親知道外祖家出了事,動了胎氣,父親連理都沒理我們,如果不是有祖母在,母親離世以後我也活不長。”
“你祖母是個好人,可惜...”瞿孫氏哽咽着,往事太痛苦了,從天之嬌女到流放的罪婦,在到流亡大漠,追殺,生病,饑餓,他們吃了太多苦頭。
何妙芙腦中一片空白,她沒想到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還以為是何輝聯合趙氏陷害的瞿家,沒想到瞿家的悲劇,她和母親的悲劇全部都源自葉家。
如果不是幫着葉家找人,瞿家也不會有這一場無妄之災,可恨的是瞿家出事葉家冷眼旁觀,事後也不曾對她母親伸出援手。
可恨她竟然還将葉家人當成恩人來對待,難怪葉嘉璇得了她的好處反過來還咬她一口,原來這都是骨子裡帶的。
‘砰’的一聲打翻了手邊的茶盞,何妙芙頭昏腦漲,恨得幾乎咬碎一口牙齒,如果知道葉家是這樣的人家,她死也不會将這麼大的功勞送到他們手裡。
悔不當初,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