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絲毫沒在意自己的話将會在後宮裡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何妙芙回到車上便準備繼續閉目養神，如雲坐在車轅望着遠處議論此事的人群，回頭望望自家主子平靜到讓人心慌的神色，忐忑的問，“主子，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何妙芙睜開眼，看她坐立不安的模樣，半晌捂嘴輕笑，安撫道，“無事，你無需多問，我自道理。”

她知道如雲在擔心什麼，她們兩人都出身何家，在外人看來那是一損俱損的關系。

畢竟如果何妙音的身世真的不幹淨，那她就沒資格參加選秀，更不可能進宮。

不止如此，她出身的何家連同當初推舉何妙音的那位全福夫人所在的家族都有欺君之嫌，欺君之罪乃是誅九族的大罪，何妙芙身為何家的嫡長女自然逃脫不開關系，而她身邊伺候的人也要一并受到牽連。

“是。”如雲讪讪的低下頭，不再言語。

何妙芙卻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如雲雖然是她好不容易拉攏到身邊的人，到底不是自己培養起來的人，不如如蘭好用，“你去後面打聽下消息，聽聽别人都是怎麼議論的，适當的時候加把火。”

“是。”

如雲退下以後如蘭接替了她的位置，留在車上伺候何妙芙，她仿佛沒見到如雲離開時那狼狽的模樣，一如既往地小心伺候着主子，安靜且貼心。

她注意到前面的車動了，小聲提醒道，“主子，您坐好，咱們啟程了。”

何妙芙坐回矮榻上，斂了笑意面無表情的看向窗外，她是真的不擔心這件事會給她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她将何妙音的身世挑明是為了打擊何妙音，而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她不會蠢到将自己賠進去，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怎麼會将何妙音苦苦掩藏的事情公之于衆呢。

早在何輝娶趙氏的時候就為了彰顯他的仁厚寬和将何妙音姐弟兩個入了族譜，那就意味着不論這兩姐弟的親生父親是誰，他們都是何府正正經經的小姐少爺，享有同她一樣的地位。

不，何妙芙搖頭，不是一樣的，而是遠高于她的地位。

可笑吧，堂堂嫡長女竟被兩個上不得台面的賤種生生的比了下去，做出這個決定的還是她的父親。

何妙芙眼神陰冷，紅.唇緊抿，雙手不自覺地用力絞着手裡的絲帕，小時候的她還單純的以為父何輝隻是因為何妙音姐弟從小沒有父親可憐他們，才對他們格外好。

直到被人趕出家門的時候她才知道這一切的因由，因為何妙音姐弟也是他的孩子，是何輝在母親懷着她的時候做下的腌臜事的結果，所有的一切都是何輝自覺虧欠他們才給的特殊關愛。

可笑的是趙氏母子三人都覺得是她和母親搶了屬于他們的好日子，所以前世和今生她們都不遺餘力的想要搶走自己的一切。

前世她心盲眼瞎，被這些人算計了一輩子，今生，輪到她來奪回自己失去的所有。

重生以來何妙芙無時無刻不在慶幸母親走的早，這樣想雖然有些大逆不道，可每當她想起記憶中那個會教她讀書寫字會打她手心的溫柔的女子，還是會時常感謝上蒼，讓她早早逃出何家那個腌臜地獄，不用面對這樣令人惡心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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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主子回宮。”

何妙芙透過紗簾看着渺雲閣的牌匾，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明明離開還不到一個月，卻讓她覺得已經離開很久似的。

深深呼出一口氣，白皙纖細的手扶上如蘭的手腕，她彎着腰出了轎，四下環顧，溫聲道，“都起來吧。”

托葉嘉璇的福，車隊不再像急行軍一樣，一路上走走停停，她也總算能好好休息了幾次，不像上次那樣一路急行，到了行宮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來。

這會兒她精神頭還足，進屋的路上還饒有興緻的打量一番，心裡暗自點頭，閣裡被收拾的整整齊齊一如她未離開時的模樣。側頭看向走在她身邊的呂嬷嬷，“嬷嬷辛苦了，宮裡一切都還是這麼井井有條。”

呂嬷嬷謙虛的垂着頭，“主子謬贊了，這些都是老奴的本分事。”

聽到她的稱呼，何妙芙心中一動，止住腳步，拉過呂嬷嬷的手拍了拍，笑道，“都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至今日才真正體會到其中含義。”

進了屋這種熨帖感更甚，雖然天氣還至于那麼冷，但屋裡炭盆已經點上了，呂嬷嬷親手将她肩上的披風解下，“今兒天冷，主子一路辛苦，快暖暖身子吧。”

歪坐在榻上，何妙芙論功行賞，先将留在宮裡的衆人誇贊一番，挨個賞了荷包，就讓人都離開，隻留下呂嬷嬷一人，“嬷嬷也坐。”說着看向如雲，“搬個秀墩過來，就..”看了看，随後指了指身側，“就放在這兒吧。”

呂嬷嬷再三推辭最後還是拗不過她坐下了，何妙芙這才滿意。

以前呂嬷嬷對她也算尊敬，但到底是皇上的人，尊敬之餘總隔着些東西，大部分時候隻稱呼她為明婕妤或者婕妤，就算稱她為主子的時候也完全沒有如蘭叫她時的這般親近，這會回宮卻突然改口了，這讓何妙芙有些受寵若驚的驚悚感。

她離開的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讓她既好奇又猜忌。

“嬷嬷，這是原先在行宮當值的立香，我看她手腳麻利幹活也利索，便帶回來了，你幫着調.教調.教。”這次回來她将如影如秋兩人留在了行宮，将立香帶了回來，這原本是不合規矩的，可誰叫她就是手握宮權的人呢，利用職務之便換個把人還是能做到的。

呂嬷嬷仔細打量立香，好半晌滿意的點頭，“主子，您眼光不錯，這是個好苗子。”

“那當然，不然我怎麼舍得兩個換一個。”

呂嬷嬷站起來屈膝一禮，“主子放心，老奴一定好好教導她，定不負主子的信任。”

何妙芙眼裡滿是得意，笑道，“嬷嬷嚴重了，您是先皇後身邊的老人，我再信任不過了。”主仆兩人之間的氣氛分外和諧。

“立香，我身邊的人都以如字為名，以後你就叫如香吧。”說完何妙芙想了想覺得沒什麼遺漏便放人離開。

走之前呂嬷嬷提醒她，“主子，您回來有沒有去過貴妃娘娘那裡？”她提到的就是莊貴妃，畢竟何妙芙是靠着她立身的，按規矩回宮第一件事就要去向她請安，既能博得好感，也能維護一下離開這段日子冷下來的關系。

何妙芙當然記得，“來的路上去過了，不過時辰太晚了，昭陽宮已經下鑰，明日再去也使得。”

葉嘉璇懷孕，莊貴妃應該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事事倚重她，這對何妙芙來說是件好事，她不求和莊貴妃的關系恢複到兩人最好的時候，但求多給她些機會，在更多的地方發展一下自己的人。

如蘭端着一小碗安神湯放在小幾上，“主子，喝碗安神湯再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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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

何妙芙還在用早膳，衆德就風風火火的小跑進門，面上還帶着一絲焦急，“主子，淑妃娘娘派人來，讓您即刻前往昭陽宮。”

淑妃讓她去昭陽宮？何妙芙拿筷子的手一頓，略一想就知道是因為何事，滿不在乎的一笑，“知道了，你去回了那人，我馬上過去。”又對身邊伺候的人道，“去準備準備。”

昨天鬧事時淑妃雖然不在，但她的貼身宮女就在現場，所以何妙音的事情她應該也知道了，今天召她去莊貴妃那裡，恐怕就是為了興師問罪的。

她換了一件素錦宮裝，略施粉黛，三千青絲被挽成一個松松的近香髻，斜插一隻碧玉蓮花步搖，頸子上戴着一條白狐皮做成的圍領，清雅别緻。

還沒走近何妙芙便看到跪在昭陽宮門前的何妙音，她捂嘴輕笑，行至何妙音身側，輕聲道，“好妹妹，喜歡我送的你的禮物嗎？”

接着便走進昭陽宮的大門，一種肅殺之氣撲面而來，她忙斂了心神，連嘴角的弧度都一如往常。

走進正廳，她先是環顧一圈，上首做着莊貴妃和久不露面的瓊貴妃，淑妃，賢妃，安妃，嘉妃，和魏妃，心道，好家夥，妃位上的女人竟然都在，三堂會審一般的情境讓她眸色愈發深沉，走到中央，何妙芙俯身盈盈一拜，“嫔妾給莊貴妃娘娘，瓊貴妃娘娘請安，給各位娘娘請安。”

“起來吧。”是莊貴妃清冷的聲音。

何妙芙深深一揖緩緩站直身子，擡頭看去，入目的皆是衆人嫌棄排斥的眼神，她神色如常，淺笑出聲，“不知娘娘召嫔妾前來所為何事？”

莊貴妃片頭看向淑妃，“淑妃？”

“哼。”淑妃用帕子遮住嘴，不屑的說，“清溪将你昨日聽到的話一字一句說來。”

“是。”清溪上前兩步，将昨日何妙芙在葉嘉璇馬車旁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複述出來，聽得在場的衆妃連連側身，似是想要遠離何妙芙。

“她說的可是實話？”莊貴妃淩厲的眼神落在何妙芙身上，似乎要把她從裡到外剝開一般。

何妙芙依然是那副笑盈盈的樣子，點頭應下，“回莊貴妃娘娘，是呢，她說的一字不差。”說着看向清溪，“不愧是淑妃娘娘得用的人，就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