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們的位置都是按照位份安排的,這個沒什麼好計較的,讓她們在意的是上首的位置。
原本那裡應該有兩個坐席,是皇上和皇後的位置,可今天那兒就放了一把椅子。
她們都猜測着,既然皇後不來,那這唯一的位置就是皇上的了,這讓她們不虞的心情好了一點。
直到莊貴妃在衆目睽睽之下坐在那個位置上,衆人臉上的驚愕是再也掩飾不去的。
“莊貴妃這是做什麼?”淑妃瞥了眼身邊默不作聲的瓊貴妃,神色中帶着輕蔑。
“皇上今晚不會過來,今日的宴席由本宮主持,怎麼,淑妃有什麼意見嗎?”絲毫不在意淑妃的以下犯上,莊貴妃坐得穩穩當當的。
一聽皇上不會來,衆妃雀躍的表情明顯垮下來,淑妃垮着臉,嘟囔道,“這算什麼家宴..”
何妙芙瞟了眼身邊一臉郁悶的夏婕妤,沒吱聲,老神在在的等着開宴。
為什麼好好的大宴變成這樣的小宴,還不是那個小心眼的皇上決定的。
不知道上次那個南蠻三王女回去對南蠻的使者說了什麼,那南蠻使者不僅在朝堂上公然調侃皇上的後宮,還妄稱要挑選一個好看的帶回去獻給他們的王。
這讓皇上怎麼能忍呢,不說這次和談并不是他們大啟打了敗仗求來的,就是為了皇子自己的臉面都不能應允。
這口氣皇上雖然為了和談之事忍了下來,卻沒打算就此放過去,南蠻使者這輩子是沒機會見到讓他心癢難耐的大啟皇帝的妃嫔了。
何妙芙用帕子遮着上揚的唇角,昨日早朝剛結束,賜婚的聖旨就下了,兩個女孩一起嫁給九王爺,隻是張家姑娘為正妃,賜封一品诰命,而三王女為側妃,沒有加封沒有诰命。
南蠻使者一時口快,讓他們的王女連原本的‘平妃’的位份都沒了。
三王女知道此事後在驿館大鬧一場,卻也知道此事是他們理虧,且事已至此再無回旋的餘地,隻得接受。
‘愚蠢’何妙芙在心裡給南蠻人下了定論,繼而想到如果不是陳浩的私心,南蠻估計早就被打服了,哪裡還會有這些年的戰争。
也難怪皇上會厭惡瓊貴妃至此,明知自從陳浩死了以後,瓊貴妃母女在宮裡的處境每況日下,卻從不插手,任由她們艱難的活着。
何妙芙對桌上精緻的菜品不感興趣,挑着幾道涼菜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端着茶慢慢吹着。
看似在老老實實坐着,實則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對面的人臉上,一番觀察下來,她發覺葉嘉璇的臉色比上次見面時紅潤了不少。
何妙芙有些意外,按道理這時候葉嘉璇的身子應該不那麼舒服才對。
思考的時候葉嘉璇突然看向這邊,何妙芙倏地垂下眼,沒與之對視。
她暗忖難不成給她找到了什麼靈丹妙藥不成,葉家底蘊深厚,現在又簡在帝心,能做到這點不是不可能。
“明婕妤這是吃飽了?”夏倩姬臉上布滿了紅暈,她歪斜着身子,一隻胳膊撐着下巴另一隻手上搖晃着小小的酒杯。
何妙芙掀開茶杯的蓋子抿了一口,淺笑道,“怎麼會。”她看向面前已經冷透的碗碟,“隻是菜都涼了,瞧着沒什麼胃口。”
“是啊。”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羨慕嫉妒的視線遙望向前面,“每次都這樣,小廚房的菜都緊着那幾桌,禦膳房離這裡又遠,輪到我們都是些冷菜冷湯。”
何妙芙沒接話,夏婕妤喝多了,醉言醉語,或許沒人在意,但她若接話,不管有沒有其他的意思,都容易讓人多想。
“明婕妤,嫔妾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被嬌柔的女聲打斷思緒,何妙芙看向發聲的人,唇邊溢出一聲輕笑,“文嫔客氣了。”她端起酒杯與葉嘉璇遙遙相對,“你身懷有孕不宜多飲茶,還是用溫水代替吧。”
“是了,明婕妤說的對,文嫔要多加注意,免得一個不注意傷了龍嗣。”話是好話,但說話的人有沒有心懷惡意就不知道了。
葉嘉璇端着茶的手一頓,“是了,是我疏忽了,多謝夏婕妤提醒。”瞥了眼身邊的人,将杯中茶換成清水一飲而盡。
“請。”何妙芙笑如和煦春風,飲盡杯中酒。
都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雖然跟夏倩姬不和,但面對着懷孕的葉嘉璇竟然也能站在一塊兒去,真是奇了。
“我也來敬你一杯,文嫔剛進宮就懷上了,可見是個有福氣的。”夏婕妤喝多了,以前那些克制都忘在腦後,隻想暢快一些,她挑着眉眼裡是刻意的惡毒,舉起酒杯,對葉嘉璇道,“我也沾沾你的福氣。”
一句話将葉嘉璇置于風口浪尖,試問宮裡哪個女人不想懷上孩子,淑妃受寵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一個孩子,葉嘉璇剛進宮半年就懷上了,不是打了所有女人的臉嗎。
何妙芙看的清楚,葉嘉璇雖然神情未變,放在桌上的手卻緊緊攥着,她咬住嘴裡的軟肉,竭力壓制想沖出嘴邊的笑意。
這邊的交鋒很快引起前面幾桌的注意,莊貴妃見夏婕妤喝的滿臉通紅東倒西歪的模樣,不喜地皺了皺眉,對身邊的人吩咐道,“夏婕妤醉酒了,送她回去吧。”
夏倩姬被人半壓着帶下去以後,葉嘉璇也站起身,“娘娘,嫔妾有些勞累,想先退下了。”
“嗯,你去吧。”莊貴妃對葉嘉璇的态度好上不少,見她走了,又吩咐人,“讓太醫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