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神遊着，何妙芙突然打了個寒戰，側頭就看到皇後直勾勾的視線，那黑黝黝空洞洞的眼睛給她一種森冷的感覺，她忙垂下眼做恭敬狀，“娘娘？”

皇後收回視線，又看向對面，低聲道，“你是明嫔，哦不，現在你是明貴嫔了。”她聲音像是很久沒說話一樣嘶啞。

“回皇後娘娘，正是嫔妾。”何妙芙恭敬地垂着頭，潔白纖細的脖頸形成一個美好的曲線。

皇後空洞的視線在她身上劃過，半晌沒有說話。

尴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就在何妙芙以為可以脫身的時候，皇後又說話了，“陪本宮走走吧。“說雖這麼說她視線仍舊落在遠處幾個朦胧的身影上。

何妙芙知道想離開是不可能的，“是。”

皇後最後看了遠處一眼走向身後的那條路。

何妙芙落後她一步，知道皇後不會無緣無故的讓自己陪她散步，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準備應對皇後的刁難。

想想皇後留下自己的可能性，隻能是關于養在皇貴妃身邊的三皇子了，她心裡那根弦緊緊繃着，打定主意一會不管皇後問什麼她都說不知道。

自從三皇子被送到昭陽宮後，皇貴妃便親手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何妙芙好幾次見到皇貴妃手把手的教三皇子習字，比親生母親也不差什麼。

若是她不小心說錯什麼話被皇後抓到漏洞，搶回三皇子，那可真是大罪過了。

皇後帶着她走了約一炷香，漸漸走到人迹罕至的角落裡，她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向跟着的宮人們，“你們離遠點，本宮有話與明貴嫔說。”

何妙芙面色一凜，心道‘來了’精神瞬間繃緊。

皇後直勾勾的盯着何妙芙，把她看着冷汗直冒，才幽幽的說，“你進宮時間不短了吧。”

何妙芙不敢擦額頭上的冷汗，隻将頭垂得更低，恭敬地答道，“回娘娘，嫔妾進宮兩年了。”

“本宮猶記得你當初的模樣。”皇後歎了口氣，語氣中帶着惋惜，“當初本想提攜你一番，沒想到你更快一點，跟在了林巧曼身邊。”

林巧曼便是皇貴妃的名諱，何妙芙讪讪一笑沒有接話，她真不知該說什麼了，這種問題說什麼都是錯，還不如不說。

好在皇後也沒真想她回答什麼，“你很是守禮，每日都去昭陽宮請安。”

“娘娘謬贊了，這是嫔妾應該做的。”

“那....”皇後語氣停了一下，聲音更輕了，“你看見過三皇子嗎？”

何妙芙擡眼偷偷看看，皇後神情沒有變化，眼睛裡卻有了一絲希冀，她想了想決定如實說，“回娘娘，嫔妾每日都能見到三皇子殿下。”

“哦。”皇後猛地靠近何妙芙一步，很快又退回去，她攥緊了手裡的帕子，聲音有些顫抖，“琮兒...三皇子還好嗎。”

她問的小心翼翼，何妙芙在心裡感歎，無論她多麼壞，面對自己的孩子心裡總是柔軟的，她擡起頭，微微一笑，安撫道，“三皇子比來的時候長高了，也胖了一些。”

“他很活潑，身體很好，沒有生過病，識字了，再有一年就可以開蒙了。”看着皇後泛紅的雙眼，她不忍地移開視線，繼續道，“皇貴妃每日裡會手把手的教導三皇子讀書寫字，他現在過得很好...”

“哈，哈，哈。”皇後輕笑幾聲，笑聲中夾雜着哽咽，“他過好那就好，那就好。”

她這樣又悲又喜的，何妙芙不知道如何開口，三皇子在皇後身邊的時候被養的極其嬌貴，冷了不行熱了也不行，這個不吃那個也不吃，挑食的很，後來還因為太想念皇後生了場大病，隻是那時候皇後正在盛康宮侍疾，并不知道此事罷了。

那時三皇子其實不是很黏着皇後，他忘性大得很，如果他身邊不是有人日日在他耳邊提起皇後，他怎麼會半夜跑出去凍冰了呢。

皇貴妃當時發作了伺候三皇子的所有人，将奶嬷嬷等一應宮人換了個幹淨，從那回以後再也沒人敢往外傳三皇子的事。

何妙芙其實不想說那麼多，她與皇後本就不是一邊的，皇後越傷心她該高興才對，可看着為了三皇子不惜放下身段與自己周旋的皇後，她又忍不下心。

一心軟就說了那麼多，不過看着皇後欣慰的表情，她想着這次就當做給自己積福了。

皇後乍一聽聞三皇子的消息，心中苦澀難耐，後悔不已，她已經不知道為了家族的榮耀與皇上作對，害的自己母子分離到底值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