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璇閉着眼,一手在額角上揉了揉,“你去内監局傳話,重罰那幾個當值的工匠,斷了他們的手腳,這點活兒都做不好,以後都不用幹了。”
紅月眼裡閃過一絲不快,面上卻不敢顯露絲毫異樣,“是 。 ”
那些工匠做錯了事自有内監局懲罰他們,頂天了打幾闆子趕出宮去,可到底不到斷手斷腳這樣的地步。
如此損陰德的事她其實不想幹,可她這‘主子’這樣吩咐,她隻能聽從,在心裡念叨幾句阿彌陀佛,紅月就準備出門去内監局。
好在她還沒出門,就透過窗子看見太監王恒引着一個人進了院子,她連忙迎了上去,笑道,“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來人是皇貴妃身邊的宮女禅明,紅月有些納悶,往日裡皇貴妃都是派禅音過來探望自家主子的。
她示意引路的王恒退下,熱情的挽上來人的胳膊,“好姐姐,可是娘娘有什麼吩咐?”
她自袖中掏出一個荷包悄悄塞進禅明的手裡,以往很順利被接過去的荷包這次卻被她反塞回來,紅月怔了一下,但也隻愣了一下,轉眼間她臉上就帶上以往的讨好的笑容。
禅明神情并沒有因為紅月的恭維而變化,她的聲音平淡冷硬,“奴婢奉娘娘的命來探望明嫔,你速去告知你家主子一聲。”
紅月揚着笑,将人帶到門口,“姐姐稍待,奴婢這就進去通禀。”
進了屋她故意加重腳步,在葉嘉璇未開口的時候,提醒道,“主子,皇貴妃身邊的禅明姐姐來了。”
葉嘉璇睜開眼,正巧見紅月眼睛向外撇着,她将即将出口的話咽了下去,同時低眉斂目,将那一直顯露在外的戾氣盡數收斂,又是一副溫婉端莊的做派“将人請進來。”
“姐姐快進來,我們主子一直念叨着去給娘娘請安,奈何主子身子一直不得勁兒,這才拖到今日。”
禅明進了門,目不斜視的走到榻前,恭敬地行了禮,“奴婢請文主子安。”
葉嘉璇坐在榻上,前傾着身子虛扶了一下,笑着道,“快起來快起來,勞你多跑一趟,我這裡一切安好,紅月看座。”
“不必了,幾句話而已。”禅明拒絕了葉嘉璇的賜座,沒有像禅音一樣對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噓寒問暖,“奴婢奉娘娘的命來看望文主子,近日龍嗣可還安穩?”
葉嘉璇撫着還未顯懷的肚子,笑的溫婉慈愛,“多謝娘娘關心,龍嗣一切都好,嫔妾深感....”
“那就好。”禅明打斷了葉嘉璇多餘的客套話,目光在葉嘉璇僵硬的面上一掃而過,“皇上已經下旨為您腹中的龍嗣賜下名字,皇貴妃娘娘今早又特意派人去護國寺為龍嗣祈福直到龍嗣平安降生,想來日後龍嗣應當沒有什麼問題了。”
“啊,是嗎。”葉嘉璇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都是嫔妾的錯,如果不是嫔妾身子不中用,也不用麻煩娘娘為嫔妾勞心勞力。”
禅明對她這種假惺惺的作态不置可否,“娘娘說既然大師說的那些咱們已經照做了,那日後文主子還是在自己宮裡好好将養身子,無事莫要出去閑逛了,别再像上次那樣,傷了龍嗣,誰也擔當不起這個責任。”
“是,那勞煩你替嫔妾向娘娘回個話,妾身知道怎麼做了。”其實禅明并未說什麼過分的話,但葉嘉璇還是覺得既害怕又羞惱,一則她覺得自己做的沒錯,在宮裡誰不是用盡手段去對付别人,二則她現在懷着皇子,宮裡誰能比她重要,趁現在對付幾個人,是很簡單的事。
況且她隻是想讓那幾個人去佛堂為她的孩子祈福而已,就這樣,皇貴妃竟然還覺得她做的過分,這讓她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驚怒之下,葉嘉璇的肚子開始隐隐作痛,她再沒精神應付禅明,強撐着一口氣,直接冷着臉吩咐人送走了禅明。
她則臉色蒼白緩緩吸着氣,一手撫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在宮女的服侍下慢慢的躺靠在床上。
紅月将人送出門,回來的時候見屋裡靜悄悄的,再看自家主子那副冷汗直冒的模樣眼神閃了閃。
她輕着手腳走進,上前勸道,“主子,奴婢去請傳太醫來看看吧。”
葉嘉璇有氣無力的搖頭,“不行....不能去...娘娘剛剛派人訓斥我,我轉頭就請太醫,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别人我對娘娘不滿嗎。”說完她便閉上眼重新躺靠下去。
紅月想想禅明的态度和她說的話,心裡唏噓,看來皇貴妃對文嫔近日裡的小動作不滿了,否則不會在這時候派人來申斥她。
“那,奴婢讓人熬了保胎藥來?”自從文嫔懷孕,湯藥就沒斷過,保胎藥更是随時備着。
得到葉嘉璇同意,紅月拽過一個圓臉宮女,小聲道,“黃雲,你去将主子的保胎藥熬了來。”
她自己則拿起毯子蓋在葉嘉璇腹部,跪坐在腳踏上盡心盡力的為她揉捏着有些腫脹的腳,不管怎麼樣,文嫔這孩子一定要讓她好好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