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聞昔立刻調轉方向,道:“這是去哪兒?”
聞人瑾宸借着鞭子的力道,跟在還算輕松,道:“離這裡最近有一個鎮子。”
江聞昔想起那層出不窮的追兵,打了個寒顫:“到哪裡就沒人追過來了?”
聞人瑾宸嗤笑江聞昔的天真:“有可能哪一個鎮子的人都是追兵。”
江聞昔震驚的停了下來,一臉荒唐問:“你瘋了?我可不要和你去送死!”
說着就要把鞭子抽回來,聞人瑾宸眼疾手快的死死拽住,冷靜道:“有條小路,可以繞道。”
江聞昔動作一頓,審視着面前這個重傷卻好似依舊遊刃有餘的男人。
江聞昔試探道:“我覺得我這一天沒丢下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不如就此離散算了?”
聞人瑾宸揚唇輕笑,江聞昔聽見更惱怒了,收回鞭子的力道更大。
從手裡鞭子傳來的道道拉扯感就可以看出江聞昔這是使了多大勁,眼看就要按不住,聞人瑾宸連忙接着道:“姑娘應該也看出來了,追殺我的人想要我死在這裡,恰巧姑娘出手相助救我一命,我想姑娘你現下也在他們的追殺名單裡了吧?”
江聞昔仔細一想,這話确實不假,難怪師父以前總說不要好奇不要多管閑事。
江聞昔有些生氣,嘴撅起來可以挂三個油瓶了,都怪這些人。
聞人瑾宸再接再厲道:“看姑娘對着林子不太熟,不巧我剛好看過這林子的地圖。。”
江聞昔小白眼一翻,小聲道:“熟還不是被追殺!”
大家都是習武之人,屁大點動靜都能知道,雖然沒有江聞昔那麼逆天的聽力,但距離這麼近這點子聲音聞人瑾宸還是聽得清楚的。
“所以姑娘.......”
江聞昔一臉煩躁打斷聞人瑾宸沒說完的話:“走走走,指路!”
聞人瑾宸見好就收,迅速給江聞昔報位置。
“轟隆隆”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
江聞昔眼也不擡飛奔,後面借力的聞人瑾宸快速在心裡估算他們能否在下雨前找到一個庇護所,答案顯而易見的不可能。
風在耳邊呼嘯,林間幽暗,受風的影響四周搖曳的樹枝猶如潛伏在底下的鬼影,試圖抓住趕路的兩人。
“沙沙”
“沙沙沙”
“喂!”江聞昔喊後面的人。
“金城”
“好的金公子,你的口子是不是開了?”
聞人瑾宸悄悄按了按腹部,讓衣裳把流出來的血吸幹,不動聲色道:“怎麼了?”
江聞昔後槽牙都要咬碎了,這人怎麼這麼倒黴,自從遇到他就沒一件好事,沒好氣道:“斑鬣狗來了!”
聞人瑾宸再次驚歎于江聞昔耳朵的靈敏。
“快追上來!”江聞昔緊繃着臉,腳下不停。
聞人瑾宸低吼:“上樹!”
江聞昔帶着聞人瑾宸雙腳一登離地,雙手化爪,三兩下便三兩下便爬上上去了。
“我覺得,這樹不夠高!”江聞昔喘息着扶着樹幹。
聞人瑾宸把沾血的衣裳一脫,胡亂卷起來使勁兒往前面丢去:“那就換一棵樹。”
江聞昔目光快速的搜尋合适的樹木,很快目光就就鎖定了東邊。
“東邊第三棵,你能過去嗎?”江聞昔看了眼聞人瑾宸,鼻尖微微缭繞着血腥味。
聞人瑾宸摸出江聞昔給的止血丸,吞下一粒,道:“你先過去。”
江聞昔确認聞人瑾宸目前情況還算可以也就不推辭,收回鞭子便動身借力躍到東邊第一棵樹上,聞人瑾宸緊跟其後,接着是第二棵,江聞昔抵達第三棵最高的樹,回頭等後面的聞人瑾宸。
已經被追殺又趕路了差不多兩天還失血的聞人瑾宸有些吃不消突然的大動作,有些目眩地扶着樹幹。
江聞昔看着聞人瑾宸皺着眉頭遲遲沒有動作,腳下一動就想過去看看,卻被聞人瑾宸喝住。
“别過來,就在那呆着,它們來了!”聞人瑾宸強忍着目眩,喘着粗氣喝止了江聞昔的動作。
可惜如果江聞昔是個聽話的主的話他們現在就不會相遇了。
江聞昔趕在鬣狗到達前躍到聞人瑾宸所在的那顆樹上,借着從枝葉間漏出來的月光打量聞人瑾宸的臉色。
聞人瑾宸的臉比上午更加慘白了,江聞昔摸上聞人瑾宸的手,皮膚滾燙得猶如夏日的烈焰,江聞昔無語,再次感歎這人真的好倒黴啊!
“你說你要是死在這裡,你的手下會殺了我不?”
江聞昔邊說邊往聞人瑾宸嘴裡塞一顆比拇指還大的藥丸,聞人瑾宸順從的張嘴含在嘴裡,沒有力氣去回答江聞昔的問題。
“沙沙”
一直緊追着他們的鬣狗這時趕到了,在樹下轉圈嗅着。
“别出聲,别和它對視。”
聞人瑾宸臉别到一邊,警告這個不按常規出牌的女子。
江聞昔性子有一個好處,就是大部分時間都能聽人勸,但少數偶爾叛逆卻也讓人招架不住。
江聞昔移開眼看向漆黑的夜裡,盡量忽視底下聚集越發多的鬣狗,道:“這裡離你說的鎮還有多久?”
聞人瑾宸望了眼散發着熒光的半月,大概判斷出他們現在的位置,道:“如果是你自己的話四更天前大可抵達。”
江聞昔視線轉圈回到聞人瑾宸蒼白的臉上,慘白的臉透着青灰,如果此時大夫在看見,怕是看都不必看就叫家人準備後事了。
“藥吞下去沒?”江聞昔突然問。
聞人瑾宸對于她跳脫的話題并不意外,隻是道:“下腹了。”
江聞昔一聽二話不說又塞了一顆進去,聞人瑾宸都來不及拒絕就被江聞昔一擡下颚順勢給吞下去了。
底下的鬣狗圍着樹專欄一圈又一圈,直到聞人瑾宸的血止住了,血腥味沒那麼重後,又嗅了嗅,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江聞昔一直注意着底下的動靜,鬣狗離去後還仔細聽了一下确定不會回來之後,一把攬過聞人瑾宸的腰,帶着沿着聞人瑾宸指路的方向腳不帶停的趕去。
這世上的人都是以利相交,利盡則散,這個道理聞人瑾宸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但也不乏有一些傻子,從小同他長大的溫禦風是一個,現在帶着他逃命的人又是一個。
聞人瑾宸看着江聞昔因為緊繃而顯得有些冷冽的側臉有些失神,他想,他可能永遠都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一個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的過客,怎麼就能願意全力去幫人家呢?怎麼就能把後背交出去了呢?
或許是心善吧。
隻是他應該這輩子都不會有這種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