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江聞昔從未聽說過的國度,叫邱保國。
江聞昔三人帶着東西下了船,剛出港口,就看見一個與他們模樣相同的人頓時迎了上來。
穿着當地服飾但語言與他們一樣的男子笑眯眯道:“需要陪同嗎。”
江聞昔遲疑了一下,男子接着王婆賣瓜:“幾位會那赫語嗎?我可以幫忙溝通哦!”
那赫語?
江聞昔轉頭,眼神詢問吳江和丁離,兩人皆輕輕搖頭。
行吧,那這陪同是得請了,但請之前還是得問清楚條件。
吳江上前與男子交流:“若是需要,你有什麼要求?”
男子笑眯眯伸出手掌:“我要的不多,五十個那赫币一個時辰。”
又出現一個新的詞語,江聞昔眉頭輕皺。
吳江又問道:“一個那赫币換成我們的銅闆是多少個?”
男子眼睛一瞪,誇大其詞:“銅闆?一個那赫币隻可以換一兩銀子!”
太貴了。
江聞昔三人都不太能接受這個換算,真的太貴了,有錢也不是這麼個用法。
男子看出了江聞昔他們的猶豫,又有些大發慈悲道:“看我們都是老鄉,我虧本些,這樣,三十兩我們就成交!”
這男子說着是虧本,但神色裡看不出任何負面情緒,這讓三人更加猶豫了。
“怎麼還在這兒?”
遲遲沒有離開的江聞昔三人碰上了最後下船的老者。
看見老者江聞昔眼睛一亮,把剛才男子的話重複了一遍。
老者聽完,冷哼一聲,指着男子罵道:“真是什麼虧心錢都掙!還一兩銀子一個那赫币!我看你是瘋了吧!”
一聽老者這罵聲,不消多想,江聞昔就知道這人是把他們當做冤大頭了!
沒想到還有懂行的人,男子被老者破口大罵也不好反駁,隻好灰溜溜走了。
老者邊帶着江聞昔三人往前走邊罵江聞昔沒腦子,看着挺機靈一姑娘,怎麼什麼人的話都相信!
沒和老者有過太多接觸的丁離聽着這些話有些不太喜歡,張口想反駁老者卻被江聞昔按了下來。
老者帶着江聞昔他們來到一個房子前,咚咚敲門。
沒一會兒,房子裡傳來動靜,過了會兒,門“吱呀”一聲被從裡打開了。
幾人擡眼看去,是一張明顯不同于他們的臉龐。
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兩顆羅蘭色的寶石鑲切在眼眸裡。
老者熟稔地打招呼:“阿茶卡,你最近有接活嗎?我這裡有幾個人可能需要陪同在你們這裡遊玩!”
阿茶卡掃視了老者後面的江聞昔三人,側身讓開他們先進來。
老者率先進去了,後面的吳江和丁離微微警惕起來,手已經撫上腰間,隻要眼前的人一有動作,便争取一擊斃命。
進了屋子,江聞昔三人才發現這裡沒有桌椅,倒是地上鋪了毯子放着坐墊。
江聞昔學着老者盤腿坐在坐墊上,吳江丁離兩人對視一眼後也入座了。
老者向這屋子主人介紹:“這是我故鄉的人,他們要在這裡玩,不會那赫語,你幫他們說話,他們給你錢。”
羅蘭色的眼眸裡有些疑惑,用奇怪的調子說着江聞昔他們的語言:“你可以帶,不要我也可以。”
老者再次解釋:“我還有事情要做。”
羅蘭色的雙眼再次看向江聞昔,江聞昔含笑點頭,道:“我們會付給你酬勞。”
在老者的幫助下,江聞昔三人用合适的價格請到陪同。
在阿茶卡的陪同下,江聞昔很快便把手裡的胭脂水粉出掉了,同時也大緻了解這個叫邱保國的地方他們女子單一妝容。
沒有太多顔色,所以這裡的女子們都隻能用某一種蟲子死後的顔色當做口脂,但蟲子死後會散發出難聞的氣味,所以塗着口脂的女子們身上的味道也并不好聞。
如果這時候有大量的胭脂進入這裡,生意必定火爆。
但有一點江聞昔有些擔心,因為這裡的那赫币十分廉價。
按照一兩銀子等于一千五百文換算的話,那麼一文便等于十八個那赫币。
若再加去路上耗費的時間,如果要把胭脂生意做到這裡,那必将是虧本。
是否要在這裡做生意這件事情江聞昔一個人決定不了,打算還是要回去與方婉晴商量商量再做打算。
江聞昔一共給了阿茶卡五百文,讓阿茶卡帶着他們買了一些東西。
邱保國不大,但有些絲織品還是很不錯的,江聞昔每一種類都買了一些,并且盡量把布料上面的圖案保存完整。
不知不覺,江聞昔三人在邱保國已經待了快一個月了,快到他們返程的時間了。
這天,阿茶卡帶他們參加了他們每月都會舉行的宴會。
在一片廣闊的空地上,精心打扮過的男女們圍着熊熊燃燒的火堆翩翩起舞。
阿茶卡就帶着他們坐在不遠處,眼尖的江聞昔還看見有的女子手上還帶着一串漂亮的用花朵編織成的手環,但有的女子又沒有。
江聞昔有些好奇問道:“為什麼她們有的人手上有花環?”
阿茶卡用那雙看着就能讓人沉醉的雙眸注視江聞昔:“我們這裡,如果你願意接受了同我生活,我就給你一個鮮花手環!”
吳江和丁離聞言,紛紛扭頭看向江聞昔。
江聞昔一怔,笑道:“這個我們那邊互送定情玉佩一樣的道理啊!”
阿茶卡操着奇怪的口音問江聞昔:“那你又玉佩嗎?”
想起想方設法被送到自己手裡的玉佩,江聞昔眉眼溫柔,答道:“有啊!是一塊非常漂亮的玉佩!”
日邁月征,朝暮輪轉。
江聞昔他們要回去了,回去前江聞昔把留出來的一份胭脂送給了阿茶卡,若是以後這裡的胭脂顔色還是隻能用蟲子屍體作為口脂的話,希望他的妻子可以用到這個用植物顔色做成的胭脂。
再次的海上航行江聞昔已經非常熟練了,也學會了找些事情來打發枯燥的時間。
比如,把從邱保國帶回來的絲織品的紋樣畫下來,好一靠岸便傳送回去給方婉晴,看看能不能找織娘把這些紋路織出來,然後再開一個布莊。
久違了!
再次踏上熟悉的土地,江聞昔深深吸了一口氣。
江聞昔視線環顧四周,想和那位老者告别,卻怎麼也尋不到,隻好作罷。
他們回到大昭時才剛剛立春,榕城靠海,并且氣溫比較高,所以江聞昔他們回來時剛好也不用穿上厚重的冬衣。
江聞昔打算慢慢趕路,先在榕城逛逛再去隔壁長水成看看,然後再去找她的婉晴姐姐商量事情。
剛回來吳江便找了個空蕩,給斷聯三個多月的主子報平安。
當肥碩的鴿子被放飛後,神經一路上就沒松下來的吳江總算能悄悄放下心來。
畢竟,誰在海上航行能保證自己安好無恙,況且這次去的又是一個陌生的國家,本來想帶着會多種語言的丁離會行事方便一些,誰承想那國家的語言丁離并未聽說過。
江聞昔發現了吳江的小動作但并不理會,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今晚她能不能吃到許久沒吃飯的家鄉美味。
“阿離!走了!看看晚上吃什麼!”
靠海當然吃海啦!
時隔三個多月,再次收到江聞昔音訊的聞人瑾宸眼底的沉抑總算散開了些。
失去江聞昔消息的聞人瑾宸,臉色一天比一天陰沉,脾氣一天比一天燥郁,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觸他眉頭。
幾日後,朝堂上,李禦史彈劾太子聞人瑾宸幾日前濫用八百加急私傳書信,公器私用,難為跳閘之表率,請皇帝責罰太子!
朝堂上無人敢附和李禦史的彈劾,畢竟這幾月太子的脾氣是一天比一天差,沒什麼事他們一般也不願意招惹。
李禦史說完,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紛紛垂頭,連上首的聞人璋都打算一會兒要幫忙滅火了。
收到了想要的音訊,聞人瑾宸無所謂别人說什麼,甚至心情還有些愉悅。
聞人瑾宸幾不可聞輕笑一聲:“李禦史言之有理,作為太子我當是失職!”
聞人瑾宸說得擲地有聲,這幾個月或多或少都被他怼過的大臣有些不可置信,差點就要擡頭直視天顔了。
别人大臣了,聞人璋都有些稀奇,畢竟這幾個月他這兒子的心情算不得好,今天好說話得太過異常了。
接着又聽見聞人瑾宸繼續道:“兒臣自請禁足一月以示懲戒!”
啧,要說前面聞人瑾宸說的那番話聞人璋還不懂的話,後面這句出來了聞人璋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什麼禁足懲戒,若真這麼幹了保管一月後開府連鬼影都看不見了。
聞人璋端坐高堂,哼笑:“既然太子都自請懲戒,那就給我在紫宸殿打打下手吧!”
聞人瑾宸輕啧,還想着能騙過老頭子呢!失策失策。
“姑娘,你們的西施舌來喽!”
江聞昔找了個看起來人挺多的食肆,點了幾個當季海産。
第一道先上的便是這西施舌,西施舌的取材主要來自一種名叫貴妃蚌的蛤類裡的軟肉,做法是先焯至半熟,再放進備好的湯汁,讓湯把貝肉燙的更熟點。
西施舌口感鮮滑,是一道難得分美味。
“最後一道山海兜!姑娘,你們的菜齊了!”
山海兜,用最嫩的筍蕨,洗淨後用開水煮過備用,再取當季新鮮魚蝦處理幹淨,然後跟筍一同切作碎塊,裹湯汁蒸一會,再加入調料,最後用綠豆粉皮包覆起來,蒸熟食用。
别的先不說,這海産的鮮美還得是在榕城才能吃上,現撈現做,主打就是一個字: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