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予桉點點頭:“那我第二個禮物也要麻煩你們幫忙送了。”
徐方好拍拍胸脯:“沒問題,包安排的。”
梁予桉:“行了,走吧。”
徐方好朝他倆揮揮手,跟上梁予桉:“夏夏,阿成,走了啊。”
林成旭停在原地,從他們那裡撤回視線,看向夏黎叮囑道:“夏夏,回家記得吃藥。”
“嗯。”
林成旭從車上下來給她一個橙子味的棒棒糖:“如果藥很苦,就吃個糖。”
“好。”夏黎捏着棒身接過,點了點頭,“你快回去吧。”
林成旭重新踏上車,笑着朝她招手:“明天見,夏夏。”
“嗯,明天見。”
林成旭騎着車走進巷子深處,經一個轉角消失的無影無蹤。
溽熱的夏天連晚風都不透氣,呼吸溺進熱氣中,脹得渾身都難受。
夏黎轉身進了院子,木門一關,隔絕所有。
昏暗的巷子漆黑一片,隻有那個因放假高興得無法無天的喬平樂正開懷大笑。
喬平樂打開門沖屋裡喊着:“爺爺,我回來了!今年生日咱們提前過啊,明天就……”
他的聲音和笑容被沙發上坐着的人截住,那是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家裡的男人。
他的父親,喬潔安。
這個男人在他的記憶中明明已經變得很模糊了,模糊到他都快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個人的存在。
可當他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時,喬平樂驚奇地發現,原來許久不見的人當你拼命想忘時,記憶隻會更清楚。
喬潔安站起來,蠕動嘴唇,撐起一抹笑:“樂樂。”
喬平樂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張和他相似的臉,挪不動步,也發不出聲。
喬建平連忙走過來拍着他的背:“你傻站着幹嘛?怎麼幾年不見忘記你爸長什麼樣了。快,喊爸啊,今年生日你爸也能跟我們一起過。”
喬平樂呼吸急促,繃緊身體:“不要,我不要和他過。”
“怎麼不要,你爸可是特意趕回來的。”
喬平樂擡眼直視着面前的喬潔安,攥緊拳頭,渾身都在抖:“我讓他趕回來了嗎?!我說過我需要他了嗎?!他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又有什麼時候在乎過我哪天生日!”
喬潔安低垂着眼,一副虧欠的樣子:“樂樂,對不起,爸爸……”
喬平樂不想再聽他說話,閉上眼,擡起沉重的步伐逃一樣地離開那座房子,他跑得很快、很快,就像七年前那個追不上爸爸媽媽的小孩。
喬建平歎了聲氣,看着禁閉的房門:“潔安,給他點時間,你這七年都不在,他也從那麼小一點長到這麼大了,一下子沒适應過來,給他時間适應适應吧。”
“還是怪我,怪我當初隻顧着自己,忘了他還那麼小。”喬潔安望着自己年邁的父親,紅了雙眼,“還要你一個人帶着他長大,爸,我也對不起你。”
喬建平聽不慣這股子肉麻話:“唉,别給整這套,孩子是我當初讓你留下來的,對不起什麼啊。我一個老頭兒自己待着多無聊,有個孫子陪在身邊可别提有多開心了。”
喬潔安想笑一笑,可臉上的肌肉卻酸得發疼,他看向牆上的照片。
那是一張大挂畫照片,喬平樂十歲生日那年喬潔安帶他去照的。
照相那天他生了氣,化妝師在腦門化了個紅心。他不高興,鼓鼓囊囊地癟嘴:“爸爸,他都把我化成女孩子了,徐方好看到了又要笑話我。”
最後喬潔安左哄右哄好不容易說動他,結果他又問:“媽媽不來和我們一起拍嗎?”
喬潔安笑了笑,順着他的頭發:“媽媽最近忙,等她下次有時間了我們再來照。”
“好吧。”
可他還是沒能徹底高興,于是成片也帶着點生氣的樣子,後來選照片的時候攝影師推薦了好幾張帶着笑容的,可喬潔安卻留了這張。
哪怕在生氣,這也是喬平樂最珍貴的樣子。
他深呼一口氣,摸上照片:“樂樂,這些年很恨我吧?”
喬建平搖了搖頭:“樂樂這孩子嘴硬心軟,他嘴上說着不要其實心裡很想你,不讓這張照片也挂不了這麼多年。”
他看着這張照片又想起當年的事,沉默幾秒,最後還是開了口:“潔安,你還是應該把當年的真相告訴他,他現在大了,有些事情也該讓他清楚。”
喬潔安頓了頓手指。
他想起當年酒店裡的場景,心中早已一片平靜。他又想起當初追在車後面的喬平樂,那小孩哭得仿佛要把一生的眼淚流幹,他當初不知道怎麼說,現在還是一樣不知道。
這世界上好像所有事情都是隐瞞容易,開口卻難。可不知道在這黔默不言中流走了多少歲月和愛。
喬潔安垂下手,看着年幼的喬平樂,笑得溫柔:“可是爸,愛比恨重要。我希望在他心裡,媽媽那個位置是一個避風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