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寶風風火火地跑進鳳陽宮的苑子。
容珞在春庭習畫,照瑩先是斟了杯茶給她喝,才聽她氣喘籲籲地開口:“陛下回京了。”
照瑩:“然後呢。”
這消息早上時,便聽宮女太監們說過一回了。
翠寶先是形容了皇帝回宮城的場面:“浩浩蕩蕩,撲天蓋地,朝中文武百官,還有太子殿下都去接應了,皇帝陛下一來便進了太和殿開會。”
容珞托着臉,蔥白的指間轉弄着顔筆。
壽明宮那邊恐怕此刻已坐立難安,誰知皇帝陛下提早回京了,本推想着是在上元節之後。
光昊帝,容珞的這位表兄,年長她二十餘歲,先帝疼她,表兄對她倒是不遠不近的态度,任太子時就常親征戰役,功績顯赫。
盡管四年不在京師,光昊帝從未丢失對朝野的控制。
這禦前會議,恐怕要開到晚上才散場。
翠寶打量容珞的神色,接着道:“榮國公的三兒子沈阙也回來了。”
聽到這,容珞轉首看向翠寶。
那是容珞将要及笄時,光昊帝給她指的一門婚事,榮國公府的三子沈阙。
不過蕭太後以不舍容珞早嫁為由留她到年十八,加上北方戰事,沈阙随光昊帝親征,于是便拖置了下來。
但兩年前,聽聞他在漠北有了位心儀的姑娘。
翠寶:“沈三郎從漠北帶回一位姑娘,正住在榮國公府。”
容珞眸光動了動,随之低斂下來。
這就是那位他們說沈阙心儀的姑娘吧,無妨,她看重的也不是這個。
榮國公是随先帝打天下的開國功臣,現年事已高,解甲歸田,看在先帝的份上,自會敬她幾分。
沈大郎是個病身,妻子出了名的溫婉大方,二郎是在漠北守疆,不在京師。
榮國公夫人早幾年便已離世,榮國公年紀大了便不再續弦,若是成婚,上無婆婆刁難,下無讨嫌的妯娌。
加上榮國公三子聽光昊帝的差遣,太後的手插不進來,這樣的人家于她而言,又怎不算是好的婚事。
翠寶愁着眉,“長公主……”
這模樣是以為她因此傷心。
照瑩扯了扯翠寶,她們長公主才不是個和尋常女子争風吃醋的人,沈三郎可以納妾,長公主一樣也可以養面首。
容珞隻是一笑,将顔筆放置台。
對于指婚,她起初是放在心上的,如尋常女子一樣期盼要嫁的是個德才兼備之人,現如今她想的隻有出宮建府,清閑自在。
想到愁緒事,容珞又笑不出來了。
也不知那晚落的貼身小衣,是不是真在太子那,肚兜所用的布料,若他有心要查,又怎能查不出來。
容珞瞧向照瑩:“庫房裡那幾匹錦緞和雲錦紗都叫人送了嗎。”
照瑩癟了癟嘴:“送了,與您交好的那裡幾位官家小姐和郡主都歡喜得緊呢,又薄又柔軟的料子,最适合做貼身衣物。”
容珞若有所思道:“正好借着上元節佳日,送些東西給閨中好友。”
照瑩:“可奴婢覺得好生可惜,那可是織造局精挑細選的料子。”
容珞笑了笑:“不可惜,怎麼都不可惜。”
隻要能相安無事地渡過這陣子,怎麼都不可惜。
她走到暖爐炭火旁,溫溫身子,風寒剛愈的緣故,近幾日總犯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