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氣宇蘊着幾分冷意。
李德沛從中退到簾外。
冷風一吹,他打個了哆嗦,但他覺得辇廂中更冷。
頭一回派人接長公主遭拒,不知太子殿下可是在不悅,渾身都散發冷氣。
李德沛屁股剛坐下,裡頭的男人就喚了他,他又擡起屁股,連忙回身:“哎,太子殿下。”
“命人去看看長公主在做什麼。”
李德沛連回幾聲好,才落了辇簾回外面的座位上,把小太監召過來辦事。
回到東宮,宋府再次把詩畫宴的請柬送來,萬俟重僅是瞥了一眼,都未打開,就命李德沛收下去。
黃昏落下,書齋的燈火被一盞盞點亮。
栅足案處,批閱着奏本的聲響不疾不徐,李德沛候在旁研墨。
漸漸的忘了時辰。
轉眼,竹簾外已是夜幕低垂。
坤甯宮的宮人停在扇門之外,那宮人說因太子沒去詩畫宴,尚在書齋辦公,皇後命人熬了一盅湯膳送過來。
萬俟重無奈,隻得命李德沛把湯膳拿進來,然後打發了宮人離去。
他淡問:“幾時了。”
旁的小太監回:“回殿下,已是酉時三刻。”
李德沛正盛着湯膳,端到栅足案旁:“皇後娘娘也是為殿下好,奴才見這藥膳湯香濃得緊呢,您還是嘗嘗吧。”
萬俟重的狼毫筆在紙上批寫,并未擡眸,隻是吩咐李德沛把湯膳放下。
待批閱完這本奏疏,他才喝下置在一旁的湯膳,李德沛想再盛一碗,卻見太子擺手示意他拿下去。
剛走的宮人說皇後叮囑讓太子喝完來着,這還剩這麼多。李德沛想想,還是把湯膳放在一旁。
晚風習習,一貫靜谧的書齋。
不過半刻,翻閱奏本的聲響似乎變得紊亂。
忽然,
啪!的一聲。
奏本被重重合上。
伺候筆墨的小太監吓了一跳,偷瞥席坐在栅足案前的太子,他好似有點不耐,不知何故?
太子的額頭冒了些汗,素來不苟言笑的面顔泛起紅,他不禁揉起眉心。
李德沛微微詫異,小心翼翼:“殿…殿下?”
萬俟重阖着眼眸,并未理會。
隻覺身軀隐隐間散着熱氣,一圈圈的暗火逐漸積在腹下,愈發緊繃……
他咬着後牙,開了口:“皇後送來的,是什麼藥膳。”
李德沛反應過來,提步行到一旁。
拿起湯勺舀起湯底,通明的燈火照映下,看清裡面之物。
李德沛這下也驚了驚,趕忙說:“虎…虎鞭湯?”
這可是大補的壯陽之物,加着藥材熬煮,這尋常男子可抵不住,太子本就血氣方剛的年紀。
思來想去,殿下多年不開葷,皇後娘娘怕不是誤會了什麼。
聽到這三個字,
萬俟重扶着額,氣到失笑。
位居東宮多年,不乏給他下藥謀害的賊人,不曾中招,竟失策在自己母親手裡,是想要他臨幸宮女?
身下燥/熱愈發強烈,皮膚都燙紅起來。
萬俟重深深吸氣,試圖緩解,想到不願來見他的容珞,他便……更難受了。
“備水!本宮沐浴。”
忽來的喝斥,李德沛也心懸起來,誠惶誠恐:“是。”
便見太子解開衣袍脫下,随手扔在地上,冷着眼眸瞥向李德沛,意味暗晦:“去鳳陽宮把人找來。”
李德沛深知他說的人是誰,躬身退出書齋。
一出房門,李德沛便即刻命底下的太監去請長公主殿下,轉而又吩咐宮人備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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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胧,仿佛與夜色融在了一起。
兩刻鐘後。
保順跪在了寝殿裡,屏風處的羅漢榻上無人,但依舊讓他感到了一絲沉抑的氣氛。
金色的帷帳被掀起,身長九尺的男人剛沐浴過,從裡面走出來,他绛墨色的寬袍半掩着硬朗胸膛,隐隐間帶着水氣和寒涼。
琉璃香爐燃着一縷靜心定神的香霧。
保順咽了咽喉。
萬俟重漸漸定身,耐着心燥。
冷冰冰地抛出兩個字:“人呢。”
保順趕忙磕了磕腦袋,實話交待:“回太子殿下,長公主在詩畫宴赴約。”
下午去看的時候,翠寶說長公主在屋裡睡覺,保順就沒放心上,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