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身影立在窗邊一動不動,像是誰随手放置的人形立牌,但兩人都知道那不是,她們盯着窗外都不敢輕舉妄動。
沒有關好門窗的屋子,就是達摩克利斯之劍,怪物随時都能進來,所以在觀察到窗外的東西沒有反應後,郁西示意小孩保持安靜,自己才大着膽子朝着窗戶慢慢移動-她要關窗!
她的動作輕緩,生怕發出一點動靜驚擾了對方,像是走在細牆邊緣的黑貓,做好了随時停下的準備。
兩米……一米八……一米三……他倆的距離越來越近,很快郁西跟對方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一米,對方依舊表現得像個立牌。
郁西小心翼翼地擡起手臂,手指抵在冰涼的玻璃上,她手腕發力緩慢地推動着玻璃。
玻璃在她的推動下緩慢移動,就在一切向好之時,微風乍起從窗外吹進,帶着一股濃重腥臭味,就像是站在一池塘的臭魚爛蝦面前,熏得郁西眼淚直接飙了出來,她沒忍住一個幹嘔,變故發生了!
窗外的“立牌”活過來了,一隻青黑色的大手如捕獵的蛇,速度飛快地從窗外竄進來抓住了郁西胸前的衣服,一把将她從房間裡拽了出去。
在小孩的驚恐的尖叫聲中,郁西消失在窗外。
眼前是無盡的黑暗像是被厚重的黑布層層裹住的玻璃瓶,安靜空曠郁西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像是水晶球裡的小人。
這是哪兒?她不是被抓了嗎?害怕抓她的怪物也在這裡,郁西沒有猶豫在黑暗中摸索前進。
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豎起耳朵傾聽黑夜裡的聲音,她能感覺到自己身處一個非常安靜……不可以說是寂靜的空間。
黑暗像是沒有盡頭,郁西在自己的心跳聲前行,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在她懷疑自己其實已經失明的時候,視野範圍内出現了一個模糊的白點。
“是燈嗎?”她眯起眼睛想要看個清楚,沒想到起初手指頭大的白點在一點點變大,到乒乓球大小,甚至變到棒球大。
她的直覺在告訴她,有東西在靠近!
空氣流通的速度在變快!起風了,風中還夾雜着東西,斑斑點點的看起來像是塵土,郁西伸出手,一片白色的六邊形雪花落到了她的手上。
“雪?”
“嗚嗚嗚……”風聲像是嗚咽,寒風像針一樣,郁西頂風觀察,沒幾秒她就淚流滿面,眼睛生痛。她隻能閉上眼睛讓淚水溫熱眼眶。
在她閉眼的時候,耳邊的呼嘯聲漸漸停息下來,等她再次睜眼,理她半米的空中,竟然懸浮着一柄泛着幽冷寒光的長劍!
古銅色的劍身上面布滿了菱格黑色花紋,劍閣上鑲嵌着綠松石,周圍竟然還飄着白色的雪花,仿佛是從冰天雪地中來。
不過先前還冷得刺眼的的寒風,此刻溫暖了不少,就像這把劍像認出了眼前的,特意減少了自己的攻擊性。
在猶豫幾分後,郁西伸出手去抓劍柄,一方面她能感受到這把劍沒有邪性,另一方面是在這無邊際的黑暗中一把武器能讓她有更多的勇氣。
在接觸到劍柄的一瞬間,郁西指尖并未像想像中那般傳來冰涼的觸感,反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愉悅。
整個人像泡在溫泉裡,源源不斷地暖流不停闖進她的身體,甚至先前鑽到骨頭裡的寒冷被這股暖流擠出去。
“嗡~”
在劍伴随着一聲劍鳴,郁西眼前的景象在迅速變化,她還沒來得反應一股熟悉的腥臭味傳來,随之而來的還有腦袋發脹、嘴唇發麻、呼吸困難等一系列問題。
眼前的畫面開始變得清晰,她又回到之前的狀态,一個長相酷似人類全身青黑色皮膚的怪物,兩隻手正使勁掐着她的脖子,郁西聽說人死之前會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或許剛才的那把劍就是她的幻覺。
怪物的皮膚光滑發亮,像是布滿了某種粘液。
之所以說它是類人物,是因為對方眼眶裡全是眼白,看不到一丁點黑色瞳仁,鋒利的黃色獠牙戳破嘴唇,拉絲的口水穿過爛肉一路往下,空氣中散發出腥臭。
粘膩的液體,腐爛發臭的肉。讓人想到了末日小說裡描述的喪屍。
郁西要被自己的氣笑了,明明小命都快丢了,但在她看清魔物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害怕,反而覺得惡心,她很快又笑不出來,脖子上那鐵鉗一般的雙手使勁掐着她的脖子。
郁西的臉龐因為缺氧開始變色,額頭上鼓起根根清晰可見的青筋,眼珠微凸,喉嚨發出難聽的聲音,身體不由自主地扭動掙紮。
“額…額……”
郁西感覺腦子爆炸疼痛,像是有一隻蟲子不斷地在她腦中穿梭,啃食她的腦幹,又或者被什麼人拿着生鏽的鐵棍在腦子裡胡亂捅着。
靈魂開始發散,在一片恍惚中,她眼前竟然又出現了幻覺,不!準确得來說……更像是開啟死前的走馬燈。
她看到了小時候老家農村的自己,一片紅色喜慶氛圍裡她拿着一根長棍一臉怒容地站在大門口,面前是差不多同樣歲數的小男孩正叽叽喳喳地圍着她不知道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