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竟然不惜采用和修真界開戰的方式?”知頃忍不住瞟了一眼不遠處的邊亦,後者神色如常。
“那當然,”洛特圖道,“我們的魔尊是個有原則的人,他一直講求萬事講求你情我願,但是這個小子不是這樣的,他像一匹狼,不管是什麼東西都要奪到自己手裡,哪怕是靠殺戮的方式。”
知頃聞言眉梢一跳,問道:“何出此言?他在弘墨淵做了什麼事兒嗎?”
“他上任第一天,就大手一揮銷毀了整個黑市,無論是人還是魔,盡數抹殺。”
倒是能想象到江惑應紅着眼睛下令的樣子,那是個感情濃烈執着的人,這樣的結果不會太過分。
這樣看來,做魔做人,都會比做神更加自由些。
知頃又和洛特圖說了幾句,後者竟然開口要帶他們回家。
知頃沒拒絕,衆人一并跟着走,走出了黑市,走進了山林。
畢竟原身是蛇妖,住在山林中并不奇怪,隻是他口中自己還有位義母,不是鬼妖,而是人類。
邊亦聽聞這部分很好奇,忍不住問了些更加詳細的信息。
原來洛特圖雖然是蛇族後裔,卻是一支斷了根源的族群,他自幼便被整個家族舍棄,在山林中倉皇求生。
路上兇險,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碰見了一個穿着黑衣,面着黑紗的人類女巫,後者替他治療,這才撿回一條性命。
而洛特圖也認這個人類女人作為義母,心中卻把她當做是親生母親,終于在幾十年後,他成功化形。
化形後他才知道,義母這些年一直在尋找一個人,執念之深已經深入骨髓,至死方休。
洛特圖自然想要報恩,義母聽見他的話道:“他和你一樣,同是我的孩子。”
再多的話便沒再說過。
洛特圖想了很久,和他一樣的孩子,那或許找到和自己一樣的蛇族就可以了。
至此,他白天在黑市找人,晚上回到義母身邊。
知頃聞言打斷道:“洛特圖,這個人必然不是我了,因為我有自己的父母。”
洛特圖卻誠懇道:“這幾十年我難得碰見你這樣聊得來的蛇族,即便不是你,我也要帶你去我家裡玩的。”
他這樣說了,知頃自然沒有再拒絕的理由。
白菖卻是一邊走一邊觀察弘墨淵的奇怪作物,問道:“為什麼你認為你的義母是女巫?”
“因為義母她每天都擺弄草藥,常常治病救人,熬藥煉丹,而且又懂得很多知識,很有勇氣,一把長劍也揮舞的很厲害!”
洛特圖提及義母,本就輕快的語氣變得更加興奮雀躍,侃侃而談起來。
幾個人就這樣聽着他叽叽喳喳一路來到了山頂,遠遠望見一個長相怪異的木屋,房頂竟然像是尖角的帽子一樣高高豎起,倒真的像是故事中巫女的房子。
洛特圖還沒敲門,房門就已經從裡面打開了,戴着黑帽子,穿着黑色長裙的女人和幾人撞了個滿懷。
“母親!你看我今天找到了蛇族的朋友!”洛特圖十分雀躍的開口,卻在轉頭的時候察覺到義母凝固的神色。
“……怎麼了?母親。”他閉上了嘴,視線不由得又落在對面的知頃身上,半晌覺得不對,随即來到了邊亦那對深邃的眸子上。
他記得這個男人,一路都很沉默,那雙眼睛一直像是沉寂的湖水,任由尾巴怎麼敲打都不會掀起波瀾的那種深邃湖水。
但是現在那汪平靜的湖水上,似乎掀起了回旋的渦流。
義母開口了,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塊般清脆冰涼,隻是今天的聲音裡似乎帶了些顫動。
“洛特圖,帶這位拿扇子的仙尊去見見你的秘密基地吧。”
帶扇子的仙尊,自然是指白菖。
洛特圖自然不能理解,但是還是按照母親的話照做了,白菖自然也不理解,但是比起站在知頃身邊,或許和魔族混更自如些。
一時間周圍嘈雜聲音消失了,隻有三個人相對而立。
巫女輕輕笑了下,她向後退了一步,為兩個人讓出了進門的空隙:“萬劍宗的兩位,請進吧。”
她的面紗被風掀起,依稀可以看見她生出皺紋的面皮,看起來已經是一位阿婆了。
房間裡還有砂鍋在咕嘟咕嘟冒泡,裡面褐色的湯液和房間裡濃郁的草藥味在向所有人宣告——這裡都是藥。
房間裡隻有一張床和一個窩是幹淨的,其他地方都被各色草藥占領,竟然連一個空椅子都騰不出來。
女人小心謹慎的把一些草藥分門别類放在地上,這才推出兩個木頭椅子,隻是用手按按,就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