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牛二娃一把抹去臉上的汗,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怎麼這麼倒黴啊,這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窩啊!”
“不對不對,這都早晨了怎麼還會鬼打牆!”
時昭撥開面前的雜草,雜草長得歪七扭八的,層層疊茂,密不可分的擋在前面。
“我們過來時即使走的困難也沒有這麼高的雜草,你再仔細看看這條路!”
牛二娃順着看過去,半人高的雜草一眼望去看不見盡頭。
好像是有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他們是按照原路返回的,斷不可能走錯。
“我知道哪裡不對勁了,我們昨晚剛走過這條路,可現在這條路卻很新根本沒有走過的痕迹!”
沒錯了,明明他們昨晚剛走過的路,雜草,樹枝都不知道砍斷踩斷了多少,萬不是眼前這樣的...一點走過的痕迹都沒有!
時昭說的沒錯,他們真的遇上鬼打牆了。
時昭沉默片刻,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圓盤狀的東西,對着四周轉了一圈。
牛二娃伸長脖子看過去,好奇的問,“這什麼玩意,你身上還随身帶着這些呢?”
時昭緊緊盯着圓盤上的指針,說了句:“指南針。”又看他一眼,語氣幽幽的,“知道你要去安樂村,身上總得帶點東西吧。”
牛二娃閉上嘴。
圓盤上的指針旋轉不停,無論時昭從哪個方向試指針都始終轉個不停,不曾停下。
“奇怪,壞了嗎?”
時昭心裡疑惑,用手拍了下圓盤。
“哎呀,不用試。”牛二娃滿不在乎的開口,“遇上鬼打牆我有經驗。”
見時昭不信,牛二娃登時就要表現一下,“你忘了,張叔之前說過,遇上鬼打牆隻要一路走一路罵就能走出去。”
“你就跟在我後面瞧好了吧。”
牛二娃把前面的雜草踩倒,雄赳赳氣昂昂的往前走,罵人他在行,當下嘴裡脫口就出,“你丫的,敢攔着你爺爺我的路,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爺爺我出來混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趕緊哪來的回哪去,小心爺爺我把你墳給撬開再把你屍骨給刨出來灑了......”
牛二娃越罵越起勁,剛才的疲憊感一掃而空,腳下也越來越有力氣。
時昭跟在他後面,聽他罵的越來越離譜,嘴角忍不住抽了兩下。
不知又走了多久,牛二娃罵的口幹舌燥,聲音越來越小,嘴唇都開始冒白沫子了,他整個人開始打晃,看着眼前哀嚎一聲。
他們竟還沒走出那條路!
前方依舊是半人高的雜草,安甯山就在不遠處,可就是無論怎麼走都到不了。
“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
時昭停下,指着身邊倒下的雜草,“這裡,剛才走的時候我在地上畫了個圓圈做記号。”
牛二娃喘着氣,伸着脖子去看,倒下的雜草地上,果然有一個圓圈記号。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會,停下時,果不其然他們還是在那圓圈記号旁邊。
“看來不是簡單的鬼打牆。”時昭拿出一張符紙點燃,符紙剛燃起就迅速的滅掉,“是有人想把我們困死在這裡。”
“這人早就做好了打算,他根本就不怕木村長帶人過來,也根本不擔心安樂村的事情會被洩露出去。因為他知道隻要有人從這條路返回就一定會被他困住,那安樂村的事情就永遠不會被人知道。”
牛二娃聽完徹底癱倒,大口喘着氣,無望的看着頭頂的天空。
“你說的是對的,就連我們頭頂的太陽都沒動過。”
他氣若遊絲,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從親眼看見姐姐的屍體,再到被困木村長的記憶目睹安樂村的滅亡,這些事情一點點的在他腦子裡無限播放,經曆了一整晚,他的情緒早已經到達極限,他甚至開始悲觀的想着,就這樣吧,就這樣死去也挺好的...
突然,臉上一痛,牛二娃登時瞪大眼睛,清醒過來。
“清醒了沒有?”
時昭蹲在他面前,手還沒收回去。
牛二娃捂着被打的臉,懵懵懂懂的點頭又搖頭,“我怎麼了?我剛才腦子裡有很多不好的情緒,我甚至...甚至想去死...”
"小心點,這個地方很邪,不僅能把你困住,還能影響你的情緒,他會調動你體内一切悲觀的想法,讓你不斷絕望,不斷痛苦,直到你受不了自盡而亡!"
時昭收回手,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有些後怕。
其實,不僅牛二娃陷入了這種悲傷的情緒中,就連他也陷入了這種情緒中。
村裡人的歧視,忽略,若有似無的針對,一切種種都浮現在他腦海裡,他看見那個小小的時昭,孤獨的站在自家大門口,門上還挂着白布,他無助的低着頭,看着村裡人嫌棄的眼神,聽着他們嘴裡罵他孤煞星,害人精......
突然,小小的時昭看見了老胡子,他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朝着他撲過去。
“别碰我,你這個孤煞星!”
老胡子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眼神裡的鄙夷毫不掩飾。
“師父...”
“誰是你師父!”
小小的時昭倒在地上,眼裡淚水洶湧而出,他不明白,為什麼就連師父都變成了這樣。
耳朵裡的聲音越來越多,無數的村民将他圍起來,指着他喊道:“害人精,你怎麼不去死。”
“就是,你還活着幹麼,你去死啊。”
“把自己父母都克死了,你怎麼還活着。”
.........
無數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他緊緊的捂住耳朵,拼命搖頭解釋,“不是的,我不是害人精,我父母不是我害死的,不是的....”
“哐當。”一聲。
一把鐮刀被丢在他面前。
老胡子蹲在他身前,他臉上的表情笑的森然,問他:“想解脫嗎?”
小時昭點點頭。
“那就把它拿起來,拿起它,從你這邊狠狠的刺下去,你就會徹底解脫了,再也不會疼了。”
老胡子手指點着他心口的位置,循循善誘的指導他。
“對,就是這樣,拿起來狠狠的刺下去!”
畫面中的小時昭漸漸變成了長大的時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