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啊,再玩這種過家家酒一般的遊戲,可别哪天就死了哦。”
“!”
就像一陣陡然出現的大雨,南雲突兀地出現,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快得令人難以捉摸。隻餘下被驟然的大雨淋得狼狽不堪的衆人。
“等等,你要去哪裡。”
信手一伸,拉住了即将轉身逃跑的我,揪着我的兜帽不放。
“那個,這個,啊!24小時保持商店的井然有序是店員的職責哦。我現在是要去打掃,沒錯,打掃。唉,真是添麻煩的客人啊,怎麼可以随随便便在人家的店裡大打出手呢。”
我将右手拳頭抵在左手掌心,做恍然大悟狀,“這就是所謂的奧客吧!”
“奧你個頭!這麼勤快可不像你,怎麼了,跑這麼快,難道你是被做了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了嗎?”
信眯起眼睛,一副探究的表情看着我。
雖然沒有難以啟齒,但是感覺說了你會揍我。
不如想個辦法巧妙地忽悠過去吧……
“痛痛痛!”
信雙手捏住我的臉頰,毫不留情地往兩邊拉開:“哦?你不說怎麼知道我會揍你呢?”
可惡,這個時候倒是對自己的能力運用地得心應手了!
“嗚嗚,就是因為你這樣啊……反對暴力!”
我努力地反抗着,将信的手拉開,一不小心,前天的傷口開始隐隐作痛。
啊,糟糕。
“傷口?”信将視線轉移到了我的左手。
啊啊啊,讀心能力者實在是太讨厭了!
就在我垂死掙紮地應對信的盤問的時候,坂本先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槍對準了披薩盒。
“我給你們一個忠告,繼續糾纏下去的話,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地獄。”
伴随着冷酷的話語,披薩盒被蹦飛了。
嗯?為什麼要對着披薩盒開槍還放狠話?
話說回來,到底是誰點的外賣啊?
“哇,居然還裝攝像頭。還真是迷你。”
我湊在信身邊,看着他從一堆殘骸中找出碎裂的攝像頭給我看,
“不愧是坂本先生!連這麼細小的監控都能發現!不過……這樣不就意味着我們的面容全部暴露了?”
“還好小花和葵小姐今天不在。”我長籲了一口氣。
這兩人分别是坂本先生的女兒和妻子,怎麼說呢,金盆洗手後的殺手總歸要面對的一個難題就是家人會被威脅,這都可以說是經久不衰的話題了。
“都找到這裡來了,暴露也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由于坂本商店禁煙緣故,信正拆開一個棒棒糖塞進嘴裡,緩解着尚在戒煙期的戒斷反應,
“倒是你,巧妙地忽悠過去了呢。”
啊。
為什麼一到這種時候,草履蟲一樣的腦袋就特别地靈光呢。
“你說誰草履蟲啊。”
信咬着棒棒糖的棒子嘎吱作響,大有把我當成磨牙棒的氣勢:“快點老實交代!你怎麼招惹上那種人的?”
“這要從四個月前說起了。”我歎了口氣,故作憂愁:
“那是一個下着雨的深夜,早春的雨水淅淅瀝瀝,下得人骨頭縫裡都透着冷。因着下了幾日連綿不斷的大雨,街上都不見幾個行人,加上夜色深重……等等,為什麼你要拿繩子?”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是剛剛拿來綁南雲的吧?!
“哦,我看你說故事說得很起勁,忍不住想要給你的藝術加加工。”
“嗚,好啦,我說正經的,真的,你把繩子放下。”我忍不住後退幾步,清了清嗓子。
一回想起那個夜晚,我整個人就仿佛被那時的大雨又淋了一遍,臉色也不禁變得蒼白起來:
“下雨是真的,時間也是真的……四個月前,不是有個連環殺手案嗎?”
……
就像雨夜屠夫一樣,下雨天仿佛會激發那些人潛藏的虐殺因子。而且在大雨天作案還有一個好處,雨水會帶走他們的作案痕迹,使得追蹤變得困難。
吸取了上次救人反而害了無辜的人的教訓,我不敢随随便便将兇手錨定的對象用任何手段勸離。好在連環殺手一般作案都有自己的嗜好,在不能對事情的發展做太多幹預的情況下,以自己做餌是最能夠不将無關人員扯進來的方案了。
我舉着透明的塑料雨傘,穿着白色的及踝長裙在雨夜中瑟瑟發抖。
這個樣子真的不像個女鬼嗎?兇手的喜好還真是别緻。
想想看,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遠處走來一個舉着透明雨傘的白衣女子,還是在下雨天,完全是靈異片的開頭吧?
通過案情的分析以及預知的死亡景象,沃爾特用大數據分析了兇手可能會出現的場景,而現在的我正在兇手可能會出現的地點晃悠着。
這麼像誘餌的陷阱,對方真的會上當嗎?
不過我看起來就毫無反抗之力的樣子,大概也可以吧?
我捏緊手中的麻醉槍,想象着即将帶來的戰鬥場景,有點緊張。
“哈秋!”我打了一個超級響亮的噴嚏,吸了吸鼻子。
總覺得在兇手找上門之前,我就要在這倒春寒的夜風中凍死了。
雖然裙子是長袖的,但是過于單薄,抵禦寒冷的作用幾乎為零,更何況現在還下着雨……
就在我牙齒打顫,勉力走上天橋的時候,我看到迎面走來一個穿着黑色雨衣的男子。
會是這個人嗎?體型好像符合……
我向上瞄了對方一眼重新垂下頭,腳步匆匆地向前走去。
一、二、三、四、五。
穿雨衣的男子仿佛身體不适般,扶着欄杆半蹲了下去。
就是這個人了。
我低眉斂目,停下了腳步,面向那個人微彎下腰,語氣慌張:“沒事吧?”
雨夜使得陡然刺出的匕首顯得更加冰冷,因為早有防備,我将身體右/傾,躲過這必殺的一擊。
左手的雨傘因為閃避而脫手,在這遮擋視線的一秒,我擡起右手,将一直捏着的麻醉槍對準面前的人,扣動了扳機。
“當——”
預想中的得手情況沒有發生,面前的男人居然在極短的時間内反應過來,左手掏出另一把武器将我的攻擊擋了下來。
這是什麼反應速度啊,非人類吧?而且居然是雙刀流嗎?從未有過的情報啊。
腦子一瞬間劃過了亂糟糟的各種想法,來不及多加思考,我憑借着雨天濕滑的地面以及優秀的身體素質,下腰向後滑步,閃過對方追擊而來的攻擊。
冰冷的兇器帶着肅殺的氣息從我的面容上方劃過,銳利得仿佛連空間都割裂。
彼時被風吹起的雨傘才剛剛落下,我左手撐地,一個翻身拉開了與對方的距離。
因為體積的關系,BMQ匕首麻醉槍的容彈量隻有2發,在對方已經有防備的狀況下,很難再有取得奇效的希望。
如何将最後一發利用好,是接下來的重要事項。
貼身肉搏?看起來不是很有希望的樣子,但已經沒有其他的方法了。
我按壓住麻醉槍握把前部的回轉軸帽,“噌”地一聲,将匕首展開。
如果出其不意的話……也許可以極限一換一。
然而現實并不能百分百按照預想中的發展。
冰冷的雨水擊打在我的身上,讓我陷入極速失溫的狀态。随着時間的流逝,我的勝率也在不斷下降着。
失敗了。
不……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即将切割開我喉嚨的利器,冷靜地想着。
【“你的力量不足,唯一可取之處嘛……嗯,身體柔韌性還不錯,耐力也還行,隻要擁有瞬間爆發的力量的話……”】
信的話語從我的腦袋裡飄過。
我克制住身體的條件反射,靜候時機,等待獵物放松的那一刻。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既是蟬,也是黃雀。
唯一難以把握的是,複生的時機。
寒冷使我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這樣也好,至少不會太痛。
在等待死神的鍘刀落下的那一刻,面前的人先我一步四分五裂,噴湧而出的鮮血兜頭淋了我一臉。
……
原來人的身體,是會流出這麼多鮮血的嗎?
腦子遲鈍的我還沒能從眼前過于離奇發展的事情中抽離,一時間冒出的,是風牛馬不相及的感歎。
“大半夜的,一個人還出來亂晃可不好哦~”
将兇器收回,不知何時出現的始作俑者露出與寒冷的雨夜截然相反的陽光笑容,對我打着招呼。
“小·妹·妹~”
“呀,是刺激過大了麼?”微笑着的男人将手在我眼前晃動着,“喂~回神啦~”
這個人……好像是……
溫熱的血液将我開始變得遲鈍的神經拉回,鼻腔内滿是濃烈的血腥味,我看着身上掉落的屍塊忍不住胃部痙攣,從喉嚨中湧出一股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