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這種展開啊。
我被三位殺手圍了起來,在對方的指示下接起了電話——似乎其中一個殺手就是剛剛和信在過山車上交手的對象,于是認出了我是坂本商店的一員。
“你怎麼去廁所去了那麼久?午飯時間都快過了,還沒好嗎?”
信的聲音從手機擴音器中傳出,回蕩在這令人尴尬的廁所空間中。
“啊……那個,我還有點不舒服,你們先吃吧。”
被某個刺猬頭殺手的刀抵住喉嚨的我隻能顫顫巍巍地回應。
“真的沒關系?用不用幫你叫醫生啊?算了,還是我過去吧,你在哪裡。”
“不!真的不用!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了。”
在刀尖的逼近下,我十分快速地拒絕了。
“……啊,你……該不會,有什麼難言之隐吧。”
信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猶豫。
硬了。
我的拳頭硬了。
雖然我的拳頭硬了,但是毫無用武之地。
我深吸一口氣,隻能在對面的殺手做出剪刀手,表示切掉的動作之後,按照指示結束掉這個飛來橫禍般的電話:
“呼,女孩子出行總是要做各種各樣的準備,你難道不知道嗎?好了,沒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
就在我手指剛準備按下通話結束的按鈕之時,信的聲音重新傳了過來,
“我們現在正在休息吃東西,你想吃什麼?我先幫你點吧。哼,誰叫你那麼慢,才不給你留便當呢……我看看,這裡有可樂、薯條、漢堡,還有披薩和章魚小丸子。”
……給一個剛嘔吐完的人吃這種東西真的沒問題嗎?不過想必遊樂園也沒什麼清淡飲食。
嗯?等等,這好像是個機會。
我正要脫口而出不喜歡吃的東西,依靠默契來脫身。畢竟好歹一起生活了半年,不至于連我不喜歡吃的東西都不知道吧!
隻不過,這個微小的期望很快就被打破了。
挾持我的人将手機舉到我面前,上面命令着我拒絕。
“……不用了,我之後會自己想辦法解決的。唔……謝、謝謝啊,果然還是信最好了,沒有你我簡直都活不下去了!我最·喜·歡阿信了~!”
可惡!既然這個不行的話,看招——無敵的彩虹屁!
怎麼樣?!想想都很奇怪吧,對吧!畢竟我最喜歡的人是姐姐大人啊!
回應我的,隻有無盡的沉默以及信莫名發出的痛苦呻吟聲。
欸?怎麼回事,難道我的彩虹屁殺傷力這麼大嗎?還是,又受到襲擊了?!
“你沒事吧?!”
擔憂的話語脫口而出,我脖子一涼,後知後覺地将之後的話語吞了回去。
雖說這句話實際一點用都沒有,但此時此刻的我也隻能以此聊以慰藉。畢竟現在的我被圍起來注視着,像是被抓到廁所霸淩的小可憐,連多說幾句話都不被允許。
如果信也受到了襲擊的話,那我……
可是,在這裡自爆,好像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嗯……呼,沒事,隻是有點頭疼。嘶,可惡。
喂,你該不會又惹了什麼禍事吧?突然這麼褒獎我,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而且……還怪令人害羞的,嘛,雖然也有點惡心。”
“……”
氣氛陡然沉凝起來……
我錯了,信就是個笨蛋!笨蛋!笨蛋!
糟糕!已經開始引人懷疑了。
快怼到我眼球上的手機屏幕上此時隻有大大的兩個字——“挂掉”。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我也會随之在廁所裡“挂掉”的吧!那種事情,我不要啊!
我抖着手,囫囵着話語,終于在此刻,手中的手機再次傳出了信的聲音,拯救了萬策盡的我:
“東西我都點好了,對了,等一下我們還要去……唔,可惡,這解藥劑真的有在作用嗎?”
對方将手機收了回去,将指令變更。
我深吸一口氣,“去哪裡?”
“好像是,鬼屋。”
鬼屋?
鬼屋!!
這不是超級适合埋伏的地點嗎?!
雖然有着這樣的吐槽之語在我的大腦裡閃過,但比起這個,腦海第一時間浮現的想法是——機會來了!
并且是絕對的、不容錯過的!
“真不錯!我也要去!你們先行一步,我等等追上來。”
我壓抑着激動的心情,在新的指令到來之前搶先說出了口,用聽起來完美無缺的話語包裝起來。
什麼不喜歡吃的東西,什麼彩虹屁,隻有這個是絕對安全的暗号。我懷抱着如此的自信。
畢竟我是絕對·不可能·去鬼屋的!
“嗯?但是你不是……唔,手機沒電了,啧,我要先挂了,你等等要把東西好好吃了,知道嗎?”
信用聽着就無精打采的聲音報出了一個地名。
“身體不舒服就給我好好休息,我會盡快去接你的。”
話語消于掌間,我捏着手機,重新面對起眼前的三座大山——就算發現了不對勁,想要找過來也需要一段時間,在那之前我又要如何呢?
“怎麼樣,要幹掉嗎?”
“不……”胡子拉碴、臉上帶疤的兇狠人物從兜裡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嘴裡叼着的香煙,将一看就不是軟腳蝦的氣勢擺出。
在一陣煙霧缭繞中,營造出高深氣質的大叔吐出後半截話語:“不奪走目标以外的生命,是我的座右銘。”
哇,好有形象包袱的殺手啊。
不過算了,這樣說的意思是我暫時安全吧?
“嗯~雖然氣息隐匿得很好,但小妹妹果然是個普通人呢。”
短發的女子将我的下巴擡起,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過,就算威脅度為零,也不能讓你妨礙到我們的計劃啊……”
“……這樣吧,我留下看管她。反正我已經派不上什麼用場了。”刺猬頭的殺手意外地說起好話。
“哼,那就交給你了。小達~”
短發女子摘下頭帶着的墨鏡,和胡子拉碴的大叔一前一後地離開了。
……
“……”我瞄了眼自從被兩位前輩教訓就一直坐在地上的刺猬頭殺手,沉思着。
“沒有用的哦,像你這樣的小喽啰,我閉着眼睛都能殺十個。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吧,在前輩們結束任務之後,我會放你離開的。”
好狂!
都還不知道會被幹掉的是誰呢!
話說如此,我也沒有非逃跑不可的必要,在信他們找過來之前就先老實待着吧!
我忿忿不平地開始思考起退路。
信的讀心範圍是半徑20米以内,想來廁所附近也不會有快餐店這種東西,不然早就發現不對勁了。
這個人真是,每到關鍵時刻就派不上用場啊,在電話裡的聲音聽着也很奇怪,是因為剛剛和這個人交手的時候受傷了嗎……
雖然很擔心,但現在更重要的是——
“我覺得,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在男廁被男殺手挾持,大抵我的人生黑曆史不會再有比這個更炸裂的存在了,比坐過山車嘔吐還令人絕望。
不過,好險規避掉了在廁所死亡的結局。
“畢竟怎麼說……這地方,還是會有點味道的。對吧?”我對着殺手循循善誘起來。
“而且,我肚子也餓了。”
然而刺猬頭殺手并沒有理會我的生理需求。
直到我的肚子開始不斷地唱起山歌。
“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
我一臉無辜地看着對方,試圖求情:
“已經過了半小時了,出去也不會遇上吧?真的,你不覺得在這裡待久了都快腌入味了嗎?”
雖然在我聲嘶力竭的請求下,我們從廁所裡面轉換到了廁所外面,但是還是在廁所圍牆的包裹内,隻不過我從男廁中解放了而已。
“行吧,不過不要走太遠。”
看來我這種炮灰也沒被對方放在眼裡吧。
想起剛剛的那兩個人,我反而沒什麼心理負擔地向着這個對我性命産生威脅的人搭着話,“我說,我真的很菜嗎?”
不僅是剛剛的普通人言論,還有昨天南雲那個過家家酒的遊戲言論,都在對我的自尊心進行毫不留情的打擊。
“你很崇拜那個叫阿信的讀心能力者吧?”
下垂眼的刺猬頭殺手癱坐在快餐店外面的椅子上,有氣無力地說着,“那個人,也很弱。”
嗯?怎麼回事?為什麼信你的情報洩露得這麼徹底啊?所以我就說不要一直用超能力作為自我介紹啊,這種東西就是要偷着、苟着用的!
而且很弱是怎麼回事,就我在廁所聽到的情報,你可是被打敗了啊!
像是看穿了我無聲的質問,對方慢悠悠地補充道:“我已經想明白了,打敗我的,是那個叫坂本的。他隻不過是靠着那個人的指令……”
“那也是他本身的能力不是嗎?”
我不滿地吸了一大口冰可樂,打斷了對方的诋毀:“信才不弱呢!”
“如果你所謂的強是那種标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