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怎麼說,今天沒有什麼特别的事情發生,所以我們的狀況還是一籌莫展的狀态,這樣的狀态下,肯定會有陸陸續續來很多殺手襲擊。
所以,為了你的安全……唔,就算不能來商店,也有其他的訓練方法嘛!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抽時間過來看你的。”
“沒關系,我這邊沒什麼事情,不用那麼忙碌地過來也是可以的。葵小姐他們更需要注意,……你也,多保重自己。”
氣氛一時之間沉默了起來,隻剩下細微的滋滋電流聲在彼此之間流淌。
我放下護發精油,正準備說聲晚安把電話切斷,從那邊又傳來了信的聲音。
“你餓不餓?”
“啊?”
“那個,早上看你的樣子總覺得有點奇怪,再怎麼說,昨天也給你留下了不好的回憶。
所以,我,那個,有點擔心。”
“你想多了,每個早起打工人的狀态都是那樣的。”
“是嗎?嗯……”
總覺得有點蹊跷,該不會……
将精油精心浸潤了每根頭發絲之後,我站起身來到玄關,打開了門。
樓道的燈光将那顆智慧不多的腦袋照得閃閃發光。
“什麼智慧不多啊,為什麼每次一見面你就要挖苦我?”
信舉着手機,聲音在門口和房間中開啟了二重奏。
“不,都這個時間了,正常人都不會上門吧,這不是腦袋空空是什麼。”
信舉起左手将那個精美包裝的袋子放到我的頭上:
“那剛好,和你這個裝滿甜食的腦袋互補了。”
啊,這個,好像是特别貴的那家甜品店的包裝袋子?
我将腦袋上的包裝拿了下來往裡面窺視着……
嗯,還是人氣暢銷商品,一般下午就賣光了。
“打擾了~”
“喂,别給我自說自話地進來啊!”
……唉。
“那麼,深夜來獨身一人,還是正直青春的美少女房間,你想幹嘛?”
我拿出和蛋糕相配的紅茶,将之沖泡後擺放到變态訪客面前。
“我才不是變态!那個,都說了,我隻是擔心想要來看看你。”
“早上不是才見過面?多餘的試探就算了,說正題吧。”
是什麼讓你從下午糾結到現在才把蛋糕當借口送上門的啊。
“那不是因為你下午不……咳,其實也沒什麼事,真的隻是單純過來看看而已。”
“【如果不好好說明的話這家夥到時候又會鬧别扭】,你的表情是這樣說的哦。”
我将難得的蛋糕送入口中,絲滑的口感在放入口中的那刻發生反應,将甜美的滋味傳遞到口腔的四面八方。
我含糊不清地開口:“我才沒有那麼不成熟呢。反正我也幫不上忙,就老實待着吧。”
“【真的嗎?到時候不會在背後搗鬼吧?】我才沒有那麼閑呢,我也是有其他正經事要做的。啊,比如後天我就要和同學去祭典玩。”
“還有,除了非必要的時候,不要随随便便定位我的位置可以嗎,總感覺像癡漢呢。
欸?你不會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你在我身上放了定位器這件事吧?啊,這句話說起來真拗口。”
“……我怎麼感覺,你更像是讀心者那一方?”
信端起面前的紅茶,行為中透露出一股慌張: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奇怪,這個明明是最新型的改裝,隻要不使用基本不會發出電波以杜絕被發現的可能性……
不對,你居然不生氣?而且知道了還戴着嗎?!”
那當然是回到家的一瞬間。迪路獸立馬發出了警報。
“難得是你送我的禮物,怎麼可以随随便便就丢了啊,你不就是因此才特意重新把項鍊拿回去改裝了嗎?
而且,你又不會對我做奇怪的事情……不對,你已經開始在做奇怪的事情了。果然還是拆了比較好?”
“哇啊啊啊!對不起啦!所以說,你早上的狀态太奇怪了,我很擔心你接下來會幹嘛……
欸、欸?把自己的變态行為推卸給他人的男人最糟糕了?不、不是吧。”
信一副受到打擊的樣子。
我毫不客氣地霸占着蛋糕,一點也沒有分享的意味,就這麼一邊吃着一邊看着對面消沉的人。
哼,真是難得看到他吃癟的樣子。
“我說你啊,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時薪850日元的便利店商員了,再這麼無節制地買這麼貴的蛋糕,我對你将來的老年生活感到了擔憂。”
我将金綠色的貓眼寶石項鍊晃了晃。
“我不是在你送這個禮物的當時就已經好好教育過你的消費觀了嗎?真是的,給我有一點儲金意識啊……嘛,總之,這樣你就能夠放心了吧,快給我回去。”
說起來,也是四月之後才在裡面裝上的定位器……
也許是因為我本身也不是個正常的人,所以那時候也不覺得這種行為有什麼問題,現在想來,大概是很有問題的了。
“好燙!”信吐着舌頭使勁吹着茶。
……這家夥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那麼,你要和同學去祭典?”信嘶嘶吐着氣,抛出自己感到在意的問題。
“嗯,是之前一起去看煙花的同伴。”
“欸~不錯嘛,那暑假接下來還有其他安排嗎?”
信拿起我挑出不吃的樹莓送入口中,用酸意緩解着舌尖上的疼意。
“還沒有。……你要一起去嗎?祭典。”
“……不,我就不去了。你要玩得開心哦。”
沉思了一會兒的信露出了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
我停下了進食的動作,看着那份笑容,不知為何,心中湧現了一股怒火與悲傷交織在一起,混雜難辨的情感。
“為什麼要擺出一副難以見人的娘家人狀态啊。”
“不是啦,你和朋友的場合我在會很尴尬吧,我又不懂現在年輕人的潮流,而且現在也不是能夠去祭典玩的狀态。下一次有機會再一起去吧。”
“明明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唉。”
我嚼着蛋糕,含糊不清地抱怨着。
“嗯?什麼地步?有什麼抱怨你就直說啊,幹嘛在腦海裡用蛋糕扔我啊。”
“那我就直說了——信,去看心理醫生吧。”
“欸?”
“說起來也是我的錯,居然要别人提醒才知道。
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你對我的關注度一直在日愈提升,這并不是好事哦。
你從那時候開始有好好睡過覺嗎?……咳,我還以為你那個黑眼圈是因為太過于努力,想好好融入現實生活導緻的。”
“總而言之,信,為了避免成為癡漢,去接受心理治療吧!”
“癡、癡漢?!我……給你,添麻煩了嗎?”
像是突然被戳破泡泡,回歸現實的野人,信露出空白茫然的表情。
“不,這個倒沒有。”
不僅沒有還挺享受的,我對這種被束縛一樣的另類關心倒不是很排斥……
诶?等等?所以需要看心理醫生的人其實是我?
我搖了搖頭,“嗯……還是有一點吧?”
至少因為這個過度保護的欲望,我的訓練計劃停滞不前了!而且接下來……
啊,打住打住。
“啊,這不是說你是麻煩的意思。隻不過,我想你從那個痛苦的回憶中解放出來而已。
就如同信你希望我活在陽光的世界一樣,我也希望阿信你能夠幸福啊!
幸福地活在現在這個你好不容易獲得的安穩日常裡。
所以,不用那麼擔心我也沒問題的,請多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将信搭在桌子上的手握起,傳遞着體溫:
“信可是我絕處逢生的希望啊,正是是遇到了信,我才會這麼幸福地生活到現在哦!”
“所以,你不要太自責了,我也有錯,真是對不起,給你帶來了不好的回憶。從現在開始,一、咳,請好好活着吧。”
明亮柔和的燈光下,信低下了頭,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将我的手反握住,完全包裹其中。
皮膚與皮膚相貼着,不僅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武器訓練留下的各種繭子,還能夠細微地感受到彼此的血液在血管中不停地循環流動着。
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我略感不适地想要撒開手,卻發現我的手被逐漸加大了力氣握住不放。
“……那、那個?”
就在我覺得我的手要被捏碎的時候,信終于放開了我的手。
“………我知道了。時間差不多了,呼,既然你沒什麼事我也就安心了。”
信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建立起心理防線,将桌上已經冷卻的紅茶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後,啪地放下杯盞。
“那麼,我回去了。”
“嗯?不留宿嗎?”
“笨——蛋!既然是獨身一人的青春美少女就不要随便對男人說留宿啊!反正從這裡到店裡也不是很遠。”
信用手刀毫不客氣地敲着我的腦袋。
“哇!好痛,都說了反對暴力!不要誤會好不好,信你在我眼中是沒有性别的。”
我揉着腦袋抱怨道:“真是的,都是因為你這樣我才長不高的。”
“哦,是嗎?我回去了!”信翻着白眼坐在玄關穿起了鞋子。
“快走快走。”我敷衍地揮了揮手告别。
雖然還有點時間,還想着如果坂本先生和南雲是前隊友的話,讓他發一條生日祝賀信息好像也是可以的。
畢竟生日沒有一個人慶祝也太慘了——就好像,沒有人期待他的誕生一樣。
……不過一想到老實交代下午遇見南雲的話,估計今晚會被信通宵教育一頓,到時候不僅不用考慮睡覺這件事,還有可能再次刺激到他,于是我便老實放棄了。
而且坂本先生也已經退圈了,還是不要多管閑事好了。
真可憐,這就是所謂的塑料同事吧。
不過轉念想想,人緣這麼差勁的人也是絕無僅有吧。嗯,一定是他太欠揍的關系。
比起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還是信的問題更重要……
擅自将自己定位為擾亂我正常生活的不穩定因素,把自己完全剔除,隻活在所謂的“陽光”之外,不打擾我所謂的“正常”的生活。
到底是什麼時候才有的這種犧牲奉獻式的想法啊……
“雖然比起被保護在真空中生活的樣子,我更想和以前那樣和你并肩同行呢。”
但是如果這是你所期望的……
我也會由衷地在彼此不再同行的道上,祈願你能夠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