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小貓甩着尾巴配合地叫着,那雙圓滾滾的眼睛重新看向我,薄青的瞳色讓我一秒就想起了他的主人。
“小貓咪有權利對任何人撒嬌,但是無論怎麼樣,小貓咪最後的主人也隻會有一個哦。”
場地圭介将抱着的黑貓舉起,将它蓋到我的頭上。
“如果奈不想做被丢下的人,那就把自己變成毛線球吧!
這樣無論是在原地等待也好,還是自己跑走也罷,小貓咪都會自己追着你跑的。
重要的是,在它做錯事的時候教訓它,而不是把它丢掉。你說是吧?”
“……所以,你把它放到我頭上幹嘛?它的主人是千冬吧?”
我頭頂着小貓,一臉莫名其妙。
“……”
場地圭介看着我,發出了絕望的歎息,
“看來我真是沒有将他人心扉打開的才能。”
“不,我是知道你要說什麼啦。但是,和他人建立聯系的話,不就等于把傷害自己的權利交給他人了嗎?
所以,最好一開始就不要有期待——”
“但是也會收到愛吧!”
場地圭介打斷了我的自怨自艾:
“有傷害你的人存在,與之相對,也會有愛你的人存在吧。
如果像這樣一開始就拒絕的話,連愛都不會存在哦。哎,真是的,到底是遭遇了什麼啊,戒心也太強了吧……”
“你說的對,所以我隻要有姐姐的愛就夠了。”
“哦,是嗎。”
場地圭介站起身,将在我身上打滾的貓咪揣了起來。
“你幹嘛?”
“既然你隻要姐姐的愛,那小貓咪就歸我了。”
場地圭介抱着貓咪,語帶誘惑:
“真的好嗎?我可是看過你被動物嫌棄的樣子的哦。這可是世上唯一會對你撒嬌的貓咪哦~。”
“欸?欸?!等、等等。”
“才不等呢~,别扭的家夥是不會被貓咪之神眷顧的。”
場地圭介揣起貓咪就跑,腳步絲滑,直奔玄關:
“是你說不要的吧。”
“我才沒有說不要!”
“噗噗——蹭的累蹭的累~”
等等,這家夥的角色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煩人了?!
鈎雖直,但我還是忍不住跳起來咬住了——我和場地圭介開始在玄關處拉扯起來。
“場地哥?”
扛着大包小包的松野千冬出現了,一臉莫名地看着因相互毆打而正做着奇特造型的我們。
“您不是被禁足了嗎?啊!前輩!您怎麼光腳就跑出來了。”
“啊,牙白,再不趕快走就糟了。”
場地圭介一邊将小貓咪重新塞回我的懷中,一邊嘀咕着“時間還來得及吧”,急匆匆地跑掉了。
“奈就交給你了,要好好相處哦!”
場地圭介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樓梯間,争分奪秒的氣勢就連話語也追不上。
“……”
我抱着貓,面無表情地看着松野千冬。
“那、那個……前輩?總、總之,先回去把鞋子穿上吧。”
看着沉默不語的我,松野千冬又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喵嗚?”
懷中的小貓咪又開始舔舐起我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磨人得很。
我舉起撒嬌的小貓,透過長長的貓條觀察起其主人。
看來物似主人形這句話不一定有道理呢。
比起這隻狡猾的小貓,松野千冬總有種呆頭呆腦的感覺。
但是外形倒是很像……
“話說回來,為什麼這孩子的名字那麼奇怪啊。”
“啊,這是因為——!”
松野千冬正準備解釋什麼,卻又突然止住了話頭,一臉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不能說?”
“呀……也不是。就是,因為場地哥這麼叫了,所以……”
“啊,要是前輩覺得名字太奇怪了想要改名字怎麼辦啊~”
我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用煩人的語調裝腔作勢着。
“你剛剛是在這樣想嗎?”
“才、才沒有這麼回事呢,我怎麼可能會對前輩有這麼失禮的想法呢!”
松野千冬慌慌張張地解釋着,透着一股欲蓋彌彰的味道。
“這樣啊,那就是……
啊~要是前輩又因為聽到場地哥的名字而無理取鬧起來怎麼辦~”
我停止了煩人的腔調。
“是這樣嗎?哼嗯~看來是兩種都有呢。”
“這、這個……”松野千冬的額際開始沁出汗水。
“哼。”
我冷笑着停止了再次逗弄眼前之人的想法,轉身進了屋子,斜視着還在躊躇不前的某人:
“幹嘛,還要我請你進來嗎?”
“——!不!我這就來。”
帶着一堆東西的松野千冬飛快地鑽了進來,将門好好地帶上。
“那個,我買了果凍,等下可以當飯後甜點。還有,我看着前輩的冰箱挺空的樣子,所以還買了一些食物,之後的幾天要是有什麼想吃的就請盡情地囑咐我去買吧!
啊,對了,前輩您有什麼忌口嗎?”
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的松野千冬扯着塑料袋的口子展示着,眼睛亮閃閃地看着我。
“……”
我好像還沒答應你照顧我這件事吧。
我歎了口氣。
總覺得今天歎氣的次數過于頻繁了些。
果然生病使人憂愁嗎?
“這個不急。”
我放下了小貓,向着客廳走去,小貓在腳邊開始打起了轉,
“在我弄清一些東西之前,我是不會接受松野同學你的照料的哦。”
“松野同學?!……嗚,可是……”
我在沙發上落座,指着茶幾對面的空處示意:
“坐下。”
“!”
松野千冬老老實實地放下手中的東西,在我的面前正襟危坐起來,
“那個,至少還是先把東西放在冰箱吧?現在天氣炎熱……
是!對不起!我太沒有眼力見了,請您原諒!”
我眯起眼睛,滿意地看着在我的氣勢壓迫下終于認真起來的松野千冬。
……嗯,本來是這樣打算的。
但顯然身高不足的我,即使有着沙發與地闆的高度差,也依然氣勢不夠呢。
我老實地放棄了不成熟的想法,從沙發上起身,将地上的東西拿起來,準備放到冰箱去。
“啊,這個就請交給我好了。”
“坐好。”
我瞥了一眼正欲起身的松野千冬,冷淡地下着指令。
“是……”
我将買來的東西一個一個地放往冰箱,一時之間,沉默的房間隻剩下“嘎達嘎達”的聲音響着。
不僅有食物,還有冰貼、藥物和小零食……
真是考慮周到。
我關上冰箱門,捕捉到了某個頻頻望向這邊的視線。
被發現的某人很快地将脖子轉回了原處,用力之猛,實在讓人懷疑是否會就此骨折的程度。
“你買的東西還真多,用了多少錢?我給你吧。”
我在屋子裡找起了錢包。
“不不不!我怎麼可以讓前輩您破費,本來您就是因為我而生病的……”
“啊,找到了。”
我從前天随身攜帶的挎包中拿出了錢包,将其中一張兩千元的紙币取出。
“這個夠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松野同學你說過你是單親家庭吧?”
我将紙币放在茶幾上,食指抵住推了過去,用言語阻止了還想再次拒絕的某人:
“既然是來之不易的金錢,我也不好白白占便宜,就算是為了辛苦撫育你的阿姨,還請收下吧。”
“想要為我做什麼的這份心情,用身體來償還就夠了。”
“身、身體嗎?!”
松野千冬聲調不由自主地變高,臉色開始變得通紅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我。
“這、這是不是有點……雖然說……會不會太快了?”
“……我指的是體力勞動。”
真是搞不懂現在的孩子腦子都在想些什麼呢。
再者,我對不良少年也沒興趣。
大腦終于将我的話語處理完畢,松野千冬露出一副驚喜的表情:
“這,這麼說的話!”
“不過在此之前,我有想要了解的東西……我這麼說過了吧。”
“啊……是,您想要了解的是?”
忍不住直起身子的松野千冬再次老老實實地坐下,用求知的眼神看向我。
“無論您想知道什麼,我一定知無不盡!”
“嗯~差不多也該給我一個理由了吧。”
我将身體往沙發的靠背倒去,雖然是一副懶散的姿态,眼神卻是将不容糊弄的認真态度傳遞給了對面的人。
“認真地說一說吧。”
“為何你突然對我如此執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