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學成之前哦。……在你可以獨立的那天，你就得離開。知道嗎？”
“欸？！為、為什麼？”
“總之，就是這樣的約定。”
我将手插回兜裡，轉身向着公寓的門口走去，
“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話，以後在訓練的時間之外，你也不準擅自接近我。”
“【到底為什麼要做這樣的約定？】不、不這樣，就不可以嗎？”
“……”我頓了頓，依舊向着黑暗的大門邁步。
不可以回頭。
要是現在看見那人的表情，我肯定會心軟的。
但是，對于殺手來說，那是緻命的危險。不如說，光是現在這樣的舉動，對我來說，也已經很危險了……
因為除了那個理由，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在某一天，在那個人的腦海中聽到了對我厭惡的想法。
隻要呆在我身邊的話，那一天總會到來。
所以，這樣對彼此都好。
這樣，留下的，隻會是美好的回憶。
“……我知道了。”
像是過了很久，我的身後傳來幾不可聞的聲音。
濃厚的悲傷氣息席卷而來，我捏了捏在口袋中的拳頭，依舊沒有出聲。
“我知道了！！”
像是為了給自己加油打氣一般，那人重新大聲地複述了一遍，跑了過來，在我的身側露出暖意融融的笑容，
“嗯！在你說我獨立的那天到來之前，我都會陪在阿信身邊的！”
“……”不，這根本是在偷換概念吧。
明明我是讓你選擇何時離開的契機的。為什麼這樣的權利又讓渡了回來啊。
這家夥，還真是……不知道是笨蛋還是狡猾啊。
“唉。……話說回來，從剛剛你那邊就好吵啊。是怎麼了嗎？”
我捂住了耳朵，做着徒勞工作，
“像是一台信号不好的收音機一樣，滋滋滋的，聽着太讓人頭疼了！”
“——！欸？！信你聽得到嗎？！
呃，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在意比較好喔？【要是san值清零變成怪物就不好了。】
不，不對，果然你這樣太危險了！都說了，不要随便聽不知名的聲音啊！”
san值又是個什麼東西……
“我也不想聽啊……啧，我的超能力又沒有什麼開關，能夠随時關上。
而且其實我從之前就很想問了，隻不過是……”
我側過了頭，看着在包包中翻找着什麼的人皺了皺眉頭，集中精神起來。
“欸，我的錄音筆呢？
——！等等？！你在幹嘛？我都說了很危險你還在集中精神讀取嗎？！！
不要給我觸發這種‘不能按反而想按’的身體機制好不好！！”
“那你倒是想想辦法解決啊？”
我忍不住傾過身體，像是要把那人的内心世界全部讀取一般幽幽地盯了起來。
……從那幾個捕捉的詞語，讓人不得不感到在意啊。
“我這不是在想辦法解決了嗎！”
那人像是要哭出來一般，将包包倒過來抖了抖，東西噼裡啪啦到了一地，
“唔，不在？等一下，你等一下，不要把腦袋湊過來啊！
欸？不是吧？難道已經受到影響了？”
【不，不在啊！！難道說我丢在醫院了？不是吧……為什麼迪路獸沒有提醒我？
不對，迪路獸也被我丢給固法小姐去處理後續了！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信的san值就要掉光啦！】
“……所以說，san值到底是什麼啊。嗯……我好像聽到了笑聲？”
“！！！”
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睛，非常快速地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閉上了眼睛。
【不，不要去聽。冷靜點，想想姐姐大人在的時候的樣子！】
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我伸出了手，将那個蹲在地上皺緊眉頭，冥思苦想的人拉起撈了過來，學着我剛剛看到的場景做了同樣的動作。
“——？！”
“隻要聽見心跳聲就可以了嗎？”
我夾着那個仿佛摔了一跤的貓咪一樣，臉上透着三分迷茫七分呆滞表情的腦袋，笑了笑，
“早說嘛，這不是很簡單地就消失了嗎。”
“欸、欸？不，這是？啊……
【這是，什麼？……心，跳得好快。是信的……心跳嗎？……分不清。】”
“不用客氣啦，嗯，也就是說，以後隻要這樣就可以了吧？了解了~”
我的左手捂住那人的耳朵，把那顆腦袋往自己的胸口上擱着，右手忍不住在那個毛茸茸的腦袋上搓揉了起來。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手感真好呢。
“！！！等、等等？！不、不可以亂摸！【這是姐姐專屬的！】”
手下的生物忍不住縮起肩膀，底氣不足地揪緊了我的衣服。
“欸~小氣。我都借出我的胸膛了，收點報酬也是可以的吧？小七~？”
“？！！喂，你——！嗚……
【可惡！…………說回來，這是，胸肌吧。……是胸肌啊。】”
我低頭，隻見那個白色的發旋可疑地晃動着。
【和姐姐大人的觸感不一樣呢……稍微有點硬，嗯，很結實。
也不錯呢，好新奇的感覺。】
“不是，為什麼你很自然地就磨蹭起來了啊？”
這就是所謂的貓咪踩奶？
“？”
左右蹭動的腦袋停了下來，有些迷茫地從我的胸口上擡起，用着疑惑又渴求的濕漉漉眼神發問，
“不可以，的嗎？”
“…………。不，沒有，請。”
可惡！！被這樣看着的話，根本就沒有人會說不可以吧！！
真的是太狡猾了！！
“诶嘿嘿，謝謝。嗯……信~？”
“幹嘛？”
“唔……不，沒什麼，【好像有點汗臭，是沒洗澡嗎？】
……哇啊啊啊，為什麼突然把我扛起來了？欸？等等？我會自己走路的啦！”
……
非常自然地，我和這家夥的同居生活就這樣無可奈何地開啟了。
“話說，信，你是說你能對動物讀心的吧？”
被莫名其妙地加了家庭時間，讓我不得不陪着一起看了部電影的人正趴在窗邊，看着她從不知道哪裡帶來的盆栽歎氣——
說起來，最近我這裡無緣無故就突然出現的東西很多呢，包括室内裝修也是，真是随時随地發現新事物，每天都有驚喜。
居然用着
“不覺得壁櫃那個地方看着黑黝黝的很恐怖嗎？！【很可怕啊。】盯久了就好像靈魂也會被攝走了一樣可怕啊！就像黑洞一樣！
看着就毛毛的，令人手腳發軟。【那種不愉快的東西。要是不小心掉進去了……】
……所、所以，我就拆了。因為我不喜歡黑黑的地方嘛，反正隔壁也空着，就讓給你做衣帽間好了！”
這樣的理由，
無視我“為什麼我得跑去隔壁換衣服才行啊？”的抱怨，擅自就開始改造起我的房間，甚至之後還……
“喔，說起來，信你的身材還真好呢。這就是所謂的鲨魚線吧？
哇啊啊，為什麼要打我的手？！
小氣！不就隻是摸了一下嗎？！我也會有的！哼。”
讓我莫名其妙地叼起剛換好的T恤，然後開始毛手毛腳起來。
真的是讓人搞不懂想法的生物啊。
就像現在也……
“快點，幫我問問它到底什麼時候開花啊！”
将盆栽舉過頭頂的人在我眼前晃悠着，
“我已經養了這麼久了，結果都沒有開花的迹象呢！但是我又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生物。唉。”
“喂，這是植物不是動物吧？這兩者根本就不是同一個物種吧？不要把兩者并列起來啊！”
“欸？難道你想說植物沒有心靈嗎！”
拿着盆栽的人一臉譴責地看着我，捂住了手中植物的葉子，
“你不要聽他的壞話哦，你是好孩子，要快點乖乖地開花喔！”
“……不，我才沒有這樣說吧。”
“雖然說，比起動物，植物的思考好像是沒什麼波動啦。但是，像是水澆多了要淹死啦，或者怎麼還沒澆水快渴死啦，這樣的心理活動都沒有的嗎？
啊，還有蟲子快把我咬死之類的。”
“這種事你去問啄木鳥會比較快哦。”我漫不經心地看着手中的雜志敷衍着。
“笨蛋，啄木鳥是給樹木捉蟲的！信你還真是沒有常識呢。
……算了，那這家夥以後交給你照顧了。要快點讓它開花哦！
【這可是姐姐大人交給我的任務呢！】”
“欸？！不是，為什麼我莫名其妙地就得幫你照顧花草啊？”
“嗯……雖然我不怎麼喜歡那個電影的結局啦。不過，殺手跟盆栽好像也挺相稱的。
嗯！别家人有的，我家信也要有！
【才不是因為我總是忘記澆水，結果澆太多水差點就把它養死的關系！】”
“喂！我都聽見了！”
然而我卻毫無緣由地，并沒有任何的違和感與讨厭。
反而，非常地，非常地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