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茬一茬金黃柔順的發絲從頭皮裡冒出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
莴苣在她老師呆滞的搖頭下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頭發以超過雨後春筍的速度節節萌發,已經拖到地面上了。
她抓起一把頭發,沉默道:“老師,您煉制的魔法……效果和我的是一樣的嗎?”
“……你說呢?”
女巫抓起人轉眼到了藥劑室。
來不及教訓她,要教訓也得等把事情解決了再說,女巫恨恨地想。
她把人丢到座位上,深呼吸:“說,你到底用了什麼材料,這些用量,煉制的順序,全部一步不落告訴我。”
莴苣抱着自己老長且還在不停生長的頭發,紅着眼咬緊牙關,趁女巫不備拿過桌上的剪刀咔嚓一聲把自己的頭發剪了。
女巫驚訝地“哎”了一聲,旋即又抱着手淡淡道:“剪了有什麼用?還不是要長出來?”
她說的沒錯,幾秒前才剪的短發,又開始呼啦冒出。
再怎麼天才也不過是個孩子,見到這詭異的一幕還是繃不住地大哭起來。
眼前是海藻般的長發,耳邊慘兮兮的哭嚎不絕于耳。女巫痛苦地捂了捂眼睛。
她提起聲音:“你先别哭!老師是這樣教你的嗎?事情做錯了就要勇于去解決!哭有什麼用?!”
莴苣還是不停,白皙嫩生生的臉都哭紅了,抽抽噎噎地答她:“可是……我隻記得我加了什麼東西,其他的都忘了……嗚嗚嗚嗚!”
女巫:“……”
壞孩子壞孩子!真是被寵壞了!
女巫很想給她一個完整的童年。
女巫想起做魔法藥劑時複雜的操作,有時候差一步都有可能造成不同的後果。
于是她的情緒也不太穩定了。
“你做的藥劑真是威力強大,它不會就這樣一直長下去吧?到時候高塔裡都是你的頭發,我們要被淹沒了。”
莴苣快哭出爆鳴。
女巫揉揉太陽穴,深吸一口氣吐出去,這方法能讓她快點冷靜下來。
“你,現在找出藥劑裡放的所有材料,然後,出去。”女巫一字一句道。
莴苣不敢不聽,邁着兩條站得僵硬的腿,挑出材料一步三回頭欲言又止地走出門。
女巫現在沒空管她,總不能真就不管,然後放任藥劑效果過去吧?!
“沒有過程、沒有劑量也要想辦法啊!真等着源源不斷的頭發一直長,誰知道等人體内的營養被頭發吸收光了之後會不會死啊?!”女巫崩潰地自言自語。
從某種程度上說壞孩子莴苣是個比她還厲害的天才,真不知道用這麼溫和無害的材料是怎麼做出這種東西的!
女巫心情又起伏起來,趕緊深呼吸。
她坐在椅子,盯着桌面上拿出來的材料在心裡演練,可是完全無法理解出莴苣當時的思路。
女巫拿出莴苣時常翻看的那本書,一頁一頁翻過。
上面雖然有零星莴苣的筆記,但深得女巫真傳,倆人都不會寫具體的,隻有寥寥數語,根本無法聯系起來。
女巫臉色黑得吓人,放空腦袋思考,忽然又瞅着了自己做的那瓶真生發液,上面标簽的确寫着配方。
女巫發出滲人的一笑,好家夥,兩個配方差異看起來很大,實際就是很大。
她在屋子裡翻翻找找,循着記憶搬出了百八十年都沒翻過的書開始啃。
焦慮……很焦慮。
女巫很久沒有這麼努力過了,她現在前所未有地精神貫注,手指動作間滿是灰塵翻飛也毫不在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基本沒有什麼收獲。
女巫霍的站起來,她地下那裡還有很多書,可以去翻找。
大踏步出了門,滿目的金色充斥着她的高塔——莴苣靠在牆邊,看起來是哭累睡着了。
女巫眼角抽動,心下更焦急。但還是小心翼翼切斷頭發,把人抱到卧室床上。
地下這些書今日終于又重見天日。女巫一路查看過去,在魔法劑書籍一欄停下。
說起來,這些書都是前幾任女巫留下的,到現在才有那麼多。
女巫徹底沉下心來,時不時針對性地取下來一些,覺得有用的就夾在臂彎,準備帶上去研究。
看的東西越來越多,女巫終于覺得自己有了些解決的眉目。
她抱着手中一大堆書籍,改變了自己的思考路徑。既然無法理解别人的想法,那就不去想了,自己能不能做一個新的嘗試?
女巫回到藥劑室若有所思,慢慢地,眼睛也越來越亮。
她開始全身心投入到實驗中,有時遇到瓶頸會按按自己的肩頸,翻翻書,然後再一頭紮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