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驚疑不定地回頭看他,與少年專注的視線相觸後一時愣在原地,居然連掙紮都忘了。
之前都未曾發現,石昊的面龐比起半年前長得更開了些,清秀絕倫中透着堅毅,劍眉星目,長發高束,身形挺拔修長,整個人都充斥着蓬勃的生命力與無與倫比的力量感,随着修為增長,他身上的道韻氣息愈發濃厚,宛如月下的谪仙臨塵。而此刻他的眼眸裡隻淺淺地倒映着一輪明月和一個你,镌刻着複雜的情緒與難言的情意,仿佛那裡有什麼正在其中掙紮脫出,他又極力壓制。
但最後他還是放開了你,一言不發地垂下眼睫,滾燙的溫度自你的肌膚暫離,在寒風中浸染的身體卻下意識地渴求這份溫暖,你連忙擡手握住那截小臂,用力搓了搓,又如夢初醒般躲避着石昊的視線,逃也似的提起裙子,轉身就跑下了屋頂。
你不敢深究那雙眼裡藏着的到底是什麼,更不敢去想他的隐忍和掙紮是否與你有關。但既然他什麼都沒說,那你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隻是那一霎錯亂的心跳做不得假。你好像……再也不能把現在的石昊與記憶裡那個十歲的熊孩子關聯起來了。
*
一場團圓飯石昊與江缈吃得心不在焉,大胃王小白倒是成了最大的赢家,光是酥皮月餅都吞了有十幾個,桌上大半菜肴都進了他的肚皮。等他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打起飽嗝,才發現今天的飯桌太過安靜:看看左邊,江缈握着筷子,作勢要夾菜,卻兩眼發直地盯着碗裡的魚肉發呆;看看右邊,石昊端着酒盅,一口烈酒入喉,又被嗆得連連咳嗽,臉都嗆紅了。
怎麼回事?這倆人白天不都還好好的嗎,他就去取個菜的功夫怎麼就都裝起了悶聲葫蘆?
小白的老虎腦子想不通這件事的關竅,擠進江缈懷裡鬧她也隻是得了一個敷衍的摸摸,這種回應更是讓幼虎坐實了剛才在屋頂上發生了什麼的猜想。
難道他們吵架了?那他到時候是站他媽這邊還是站兄弟那邊呢?
深陷在虛假的站隊幻想裡的小白也露出了苦惱的表情,直到隔壁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把他從江缈懷裡抱起來放回原位,他才看到兄弟頂着一張紅撲撲的帥臉,眼神迷離地對他說:“你坐這裡,不許鬧她!”
不是,兄弟你喝酒怎麼不吃菜啊!這得喝了多少才能醉成這個樣子?
小白大驚,江缈表情也是一變,起身檢查了一下從皇宮酒莊裡送來的幾瓶百年醇釀,才發現除了小白貪杯喝了半瓶,剩下的幾乎都進了石昊嘴裡——難怪才這麼點時間就醉了,這是拿酒當飯吃吧!
“你這家夥,喝不了酒逞什麼能!”
江缈低罵一句,頓時顧不上面對石昊的那點不自在了,讓侍女收了桌後把醉鬼扶回床上,匆匆在藥箱裡翻出解酒藥就給他喂了下去,聞着殿裡未散的酒氣,感覺自己又有點冒火。
小白看着江缈忙前忙後,又是開窗通風又是點香散味,等終于把石昊安置好了,她留下話讓他照顧兄弟,自己則出宮直奔月婵的居所借宿去了。
她是真的受不了酒味嘞。
懷着這份感慨,小白跳到床上扒拉幾下睡死過去的人,見石昊睡相不錯,既沒有亂撲騰也不搶被子,頓時對今晚的臨時室友滿意了。隻見他在床上圈了塊地正打算睡下,耳中卻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喊江缈。
?
等等,不是好像,是他兄弟在喊江缈!
他為什麼要喊江缈,他喊江缈要幹嘛!他自己不是有媽嗎,為什麼要喊我媽的名字!
而且還喊得斷斷續續的,頗有幾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感覺,聽得小白雞皮疙瘩都跟着起來了。
黏黏糊糊的,像在叫情人。
情人……等等!
電光火石之間,幼虎腦子裡的那根筋突然就通了,看着石昊的目光也逐漸染上了不可置信。
他,對江缈,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石昊你小子!
我拿你當兄弟,合着你想當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