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時，身披銀甲的英俊少年自不老山中飛出，看到石昊異常蒼白的臉色後眸中神情複雜一瞬，喝退族中尊者後将你們兩人迎入。兄弟兩人的悄悄話你沒去摻和，隻是秦昊扶着石昊出來後對你态度與之前那種陌生人的點頭之交截然不同，不僅表情鄭重地将石昊交到了你的手上，還對你抱拳道：“江姐姐，哥哥交給你了，還請你多多看顧。”

禮數很周全，但他就想說這些？

你真想把他的腦殼撬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稻草，不由扶着石昊一聲冷笑：“秦昊，石昊是來跟你道别的我不管，但你不會覺得我就是來給他當打手的吧？”

迎着秦昊那驟然警惕的視線，你周身的風雷神力漸起：“把你們秦族的續命寶藥都交出來，我保你們不老山一個體面，否則……在山門的那些話，我說到做到！這是你們欠他的！”

“妖女安敢！”一名羊胡子尊者怒喝，你一眼看去，召出白澤圖護衛石昊，雙頰隐隐現出玄色虎紋，旋身避開銀針數枚，銀弓入手，拉弦搭弓，輕聲問道：“你可見過洪域那晚的人間煉獄？”

血色自你眼中凝聚，化出一根長箭，殿内的幾名尊者暗道不好，忙聯手朝你攻來，而你将箭矢對準天空，視線掃過襲擊的面孔，惡狠狠地笑道：“不用着急，你們人、人、有、份！”

血箭射出，在空中一分為六，無視尊者的護身法寶與強大神識，徑直沒入他們的眉心，将你那晚看到的屍山血海就這樣直沖沖地投射在他們的識海裡，哪怕是修煉至今的尊者，道心堅固，但在直面了這樣的恐懼後仍是慘叫起來。在這份記憶裡，他們仿佛不再是有着移山填海之能的修者，更像是一個普通人，在這般天災人禍裡無力自保，隻能看着災厄一步步靠近，看着自己一點點化作精血血氣，最後沉溺在恐懼裡不可自拔，更有甚者直接神識都受到重創，噴出幾口鮮血，當場不省人事。

自從直面了洪域那晚的血案後，你便發現自己的借力時間更長了，竟是延續到了兩個時辰都不止，而且如今連續借兩人力也不會有太大負荷，最重要的是，你發現自己記憶中的感觀可以直接投影至他人腦中，是對神識攻擊的一大利器，可惜隻能趁敵手防備較低時才能使用，但好在這些笨蛋不頂用，不然今天想打劫秦族還真挺麻煩。

“江缈！住手！”石昊運功破開白澤圖，頓時臉色又是一白，皺眉捂着胸口一陣低咳，你驚詫地朝他看去，隻能看到他對你搖頭，似是無聲的拒絕。

那一瞬間你明白了，他隻欲坦然接受即将到來的死亡，不再對未來抱有期許，更不想再因此與秦族産生什麼瓜葛，哪怕這一族虧欠他太多太多。

所以他讓你住手。

“我們走吧。”

他朝你伸出手，眉眼略略舒張，仿佛無奈地哄着鬧脾氣的孩子，秦昊欲伸手扶住兄長，卻被對方側身避開。你沉默片刻，最終在一地的哀嚎中收回弓箭，重新走回石昊身邊，回握住了他變得微涼的手。

“我們去哪兒？”

“……大荒吧，那裡是我長大的地方。若我身死，我想葬得離家更近一些，好落葉歸根，魂歸故裡。”

大荒，石村，那是石昊一生的起點，如今也要成為他的終點了嗎？

為何這世道對好人如此殘忍？為什麼偏偏是石昊？

你閉了閉眼，壓下了鼻頭湧來的酸澀，牢牢地牽着他穿過成群的宮阙，一步步離開了不老山。

“好。”

“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