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石昊！”

久久未得到回應，毛球忍不住大聲喊着身邊的少年，見他一副猝然驚醒的恍惚表情，不由跳到他肩上用力戳了戳他的臉：“你怎麼了？那仙光難道是什麼無法窺探讨論的危險存在？”

“……不是。”石昊微微側首，看着眼前跳動的篝火，删繁就簡地将成仙藥的始末告知給毛球，直聽得對方嘴巴大張，下巴都快挂地了，一時居然也判斷不出石昊的這次死亡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說話都有點磕巴：“你、你、那你還是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吧！江缈一直到離開下界都死守這個秘密，恐怕就是擔心隔牆有耳，如今仙藥已融入你體内，若是旁人得知，等待你的怕又是無盡的追殺。”

毛球真稱得上是石昊的好兄弟，得知成仙藥這種存在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石昊的安危，而非對仙藥的觊觎，擔憂的話語聽得石昊心頭一暖，随即點頭應下，擡手與對方的酒壇輕輕碰杯，一切皆在不言中。

複生在石村後的一段時間是石昊最為放松的日子，明明已是尊者境的修士，卻還是帶着村裡的孩子們上山下河地亂跑，還幾次深入大荒為石村尋找靈藥寶獸，欲煉出金丹為族人增長壽數。當然他也專門去過仙古寶界，想從殘魂口中得到江缈小白的下落，但當石昊來到舊日的寶界入口時，才發現整個秘境都已經徹底消失，隻留下一個殘破的跨界傳送陣微微閃爍，應是真仙殘魂動用了大神通，将整個寶界一起帶走了。

不知那真仙是去了何方，是否有和江缈他們在一處？

父母親人的近況他在已從族人口中盡數得知，皆為安好，隻有他們，自上界以來一直未有消息傳遞，生死不明。江缈，小白……你們都還好嗎？

上界……他需得盡快了結八域過往結仇的道統，然後找到那能夠前往三千州的通路，去見見他們才好。

石昊的視線看向天際，在殘破的陣法旁無聲地捏緊了雙拳。

“——等着我！”

＊

上界三千州，廣袤無垠，天驕輩出，自五行州的秦族出了位雙骨至尊，力敵五位初代不敗後，各道統的傳人都開始有所行動，皆在為之後的元天秘境與三千州天才大賽做準備。

而在如此多的天驕中，若說有誰最令人忌憚，那非天仙州的渡人女莫屬。此女自下界而來，過往名聲不顯，卻在上界的第一日就單槍匹虎挑了仙殿在天隕州的分殿，渡人經一出，竟當場度化仙殿一位天神收為己用——經此一戰，三千州震蕩，無不忌憚，而失去了一尊天神的仙殿尤為丢臉，重金委托天國派遣殺手追殺數十萬裡，卻不想最後天國也未能完成這份委托。因為天隕州的不敗重瞳突然出手，不但擊斃了所有來襲的殺手，還一路将渡人女護送至天仙書院後才離開。

無人知曉重瞳者與渡人女之間的關系，但這半點不妨礙三千州各道統繼續看仙殿的笑話：在天仙書院安分了兩個月後，渡人女竟再次出手，仗着有天神看護，不僅把仙殿傳人的次身打了個半死，還順便轉道去了趟魔葵園的藥園據點，端了人家的神藥和寶庫，行徑之惡劣，逼得魔葵園教主級人物連發十三道通緝令，結果通緝令剛發完，天仙書院的老院長就放話此女為其關門弟子，誰若敢傷她，天仙書院與其不死不休！

三千州諸門萬教無不嘩然，這是要上升至教派之争了嗎？而靠着老院長的縱容，半年内渡人女帶着她手下的那隻白虎連端了天國、仙殿、魔葵園、凝金門、冥土這五大教派共計三十七個據點，後又接連度化凝金門和冥土的兩名天神，也是自那時起天國的追殺令就沒停下來過，甚至連天神級的殺手都被請了出來，所拉仇恨之大簡直世所罕見。就在衆人都以為這次又會看到重瞳者出手時，諸教的暗殺者卻突然打道回府——因為補天教和截天教的兩位聖女聯手攔下了各方勢力的殺手，甚至為了保住渡人女，聖女月婵差點和帝沖翻臉，一問緣由，竟是兩教聖女都曾在渡人女上界後受過她的救命之恩，所以絕不允許天國對其進行襲殺。

丢了臉面的五個教派暗地裡恨得牙癢癢，自是不可能罷休，欲聯合向天仙書院施壓，逼老院長交出渡人女，千鈞一發之際，意想不到的轉折出現了——天仙書院裡憑空有一道仙道劍氣斬出，直奔五教的道統所去：凝金門、魔葵園、天國死傷無數，無數宮阙頃刻化作廢墟，神聖教地被毀大半；冥土被斬裂虛空，葬地諸多神屍的神識朽滅；仙殿的青銅仙殿本體被劈落十分之一，損失最為嚴重，而最為恐怖的是，這隻是一劍的力量。

天仙書院，有仙！那才是渡人女真正的倚仗！

五個教派的教主級人物臉都綠了，諸門萬教更是把雪花似的拜帖連夜送向天仙州——不是，渡人女你後台這麼硬怎麼也不提前通個氣啊！你早說你的後台是仙人，哪還能有之前那麼多事情？！

打仙殿不就是你振臂一呼的事情嗎？順便那位神秘的仙人前輩，請問您還收徒嗎？沒什麼别的意思，就是我們這群老不死的正是闖的年紀，您看您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那段時間，整個三千州都安靜如雞，尤其是天仙州，就連治安監督管理條例都一連更新了六個版本，同時各教初代行走世間也跟着低調了不少，生怕碰上渡人女被當場度化，或是為師門召來仙人的怒火。

所以時至今日，渡人女瘋狂針對這幾個宗門的原因仍舊無從得知——不對，如今怎麼還能以“渡人女”這種輕慢的叫法稱呼她？誰人不知她身後站着一尊仙？就連天仙州都快跟着她姓江了。

但話又說回來了……她叫啥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