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蹲坐的幼虎突然出聲,擡腳走到了江缈身邊,灰藍的眼裡倒映着葉傾仙略顯僵硬的身體,開口道:“盟約歸盟約,我管他們去死!現在是他們聯手對荒動手在先,被我等以殺陣壓制在後,單靠一個盟約就想買他們的命,未免也太便宜他們了——我兄弟受的折辱如何償還?而且你嘴皮子一碰就想讓我們放過天人族,是沒聽清我說的,今日、此事、善了不得的意思嗎?”
“唉……”
小白話音剛落,一聲長長的歎息便從城内傳來,戚拓等人當即悲喜交加地大喊老祖,随即便看到一道紫色流光自殿外沖來,光芒落地,化作一身着紫袍的白發老丈,雖滿面皺紋,眼神卻很清明,負手靜靜地走來,仿佛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人,一舉一動卻充滿道韻。各教教主均側身讓開了道路,天人族護道人也急忙上前迎接,正欲行禮,老丈卻擺了擺手,視線落到江缈和石昊的身上,開口道:“江小友,今日一事确為我族之過,我願大開神城寶庫任你挑選,可否看在老夫與這位仙子提及的太古盟約的薄面上,暫且放過我族中那些無辜老幼?”
這是天人族修為最深厚也最年老的老天人,年輕時曾經親赴邊荒,殺敵無數,是當時的天人六傑中唯一存活下來的天人,也是天人族共尊的老祖,常年閉關,卻不想今日被族人緊急喚醒,結果一出關就看到神城遭劫的絕望景象。
來時路上族中小輩已将前因後果悉數告知,老天人差點被戚拓與護道人的所做所為氣到急火攻心。天人族的确已不複往日榮光,但事在人為,人定勝天,傲世三千州的皇族之威從不是靠外在的機緣就能鑄就的,不去琢磨提升己身,反倒一味對小輩的機緣下手,簡直是丢盡了天人的顔面!
此刻為族中招緻殺禍倒是知道後悔了,眼看大争之世将起,如此是非不分,叫他如何能安心閉關!
故而老天人才在見到江缈的第一面就放下了身段,以期能奉上神材仙料将此事揭過,保全族人,可誰知江缈聞言隻是沉默着搖了搖頭,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前的老丈,眼中滿是對天人族的無話可說。
“前輩,我此來,不是為了你神城寶庫裡的那些寶貝。我是來讨公道的。”
“元天秘境外,我曾警告諸教,不允許任何人對荒出手,否則必将登門拜訪。我不信我的消息你們會看不到,隻是你族天神覺得,我不會來而已。”
她手中長劍揮落,仙氣滌蕩四方,輕而易舉地劈開了整座宮阙,也劃斷了老天人的一縷鬓發。
“我可以放過你族婦孺老幼,但有條件。”江缈眉眼下壓,盡顯鋒芒,與老天人對視卻也絲毫不見怯意:“我不是聖人,做不到就這麼放下恩怨,若要止戈,那晚輩隻給您兩個選擇。要麼,你族所有參與奪取雷帝法、此前折辱荒的修士,不論是天神也好,奴仆也罷,入此殺陣,受我十道天雷之罰,我就此收手,不再追究。”
“要麼……由我度化天人族全族,從此你族為我所用——您要選哪一個?”
“你欺人太甚!”戚拓牙關緊咬,眦目欲裂,抱拳向老天人道:“老祖,此女包藏禍心,欲斷我族氣運,您萬萬不可輕信!對荒動手的命令是我下的,江缈你要沖就沖我來,何必為難老祖,以我全族性命相要!”
“因為,做錯了事,就該有報應。”
面對暴怒的戚拓,江缈隻是走回石昊身邊,握住了他的手後回道:“戚拓天神,今日的你,就如昨日之荒。他當日被你們折辱時無力反抗,那今天……也該輪到你嘗嘗這滋味了。”
“安靜些,你沒有選擇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