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破界寶船從孔雀城安然抵達天仙州,隻是船上已不見了孔雀神主、葉傾仙及石昊的身影。
此刻距離天仙書院尚有一日路程,而寶船上的護持法陣卻已經被觸發了不下十次。船艙的門戶一直緊閉着,艙外甲闆上的三天神沒日沒夜地看護,你和小白端坐艙中,對視一眼,随即提筆在面前的名冊上寫下“神廟”二字。這是昨晚來襲的教派,聲名不亞于仙殿,傳承亦萬古不朽。聽說這一教派的修士修的是神魔一體的功法,信奉毀滅與創造同源,其神聖教土更是遠在毗藍州,但聽聞雷帝法出世,還是選擇派出教中高手奪取。這一戰是你們返程一路上走得最艱難的一戰,對方不知從哪裡探得你身帶着三天神的消息,竟也派出了三位天神攔路,随行的還有幾十位真神和上百神火修士,仿佛抓不到石昊便誓不罷休一般。
你手執巾帕,輕壓了壓嘴角,一點血迹瞬間順着與布料相交的位置暈染開,像是一朵過分凄豔的血花。這一戰真是險而又險,三天神為神廟天神圍困,小白亦陷入苦戰,破界寶船都差點都被打穿,你不得已借了齊老之力将來犯衆人盡數鎮壓,教主之威頓時橫掃了整個戰場,戰局也被瞬間逆轉,可惜小白如今的尊者境和齊老的境界差距太大,雖未出現你初次借力時那差點死掉的場景,但你也沒落到好,看目前的情況,光是吐血估計就要吐上一段時間,更遑論經脈的損傷,家裡存着的大半神藥怕是都要進你肚裡了。
“接着。”
一支玉瓶從艙内的第三人手中扔出,穩穩落在你手邊,你掃了眼瑩潤的玉瓶,看向在昨夜戰場中突伸援手,助小白脫困的銀袍少年,一聲謝謝脫口而出,随即倒出瓶中寶液服下,待藥液化開,靈氣蕩滌經脈,你才感覺身上無處不在的疼痛暫緩些許,也終于有空向對方詢問來意。
“自然是向你讨要診費。我倒不知,閉關自封這些年,這世道竟已經變成打了人卻連診金都不用賠付的模樣了!”
少年一聲冷哼,眉眼依舊如初見般冷硬,隻是下壓的嘴角還是道出了主人如今的心緒不佳。你摸了摸鼻子,心底暗道這人簡直比你還會生氣,昨天帶着世界樹幼苗閃現到戰場中時就頂着這副模樣鎮殺了十幾名神火修士,現在都快過去一整天了,這人怎麼還滿臉寫着不高興。
他都幾歲了,難道還要你去哄?
你想了想,擡手抱起小白放到天子懷裡,孤傲的少年被你的舉動帶得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雖然目露愕然,但還是接住了幼虎,與小白懵懂的眼神交彙後,他看向你,再也難掩語調中的疑惑:“這是何意?想用這白虎收買我?”
你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指了指小白脖子上的小鈴铛實話實說道:“不是你要賠償?我的家當都在他那兒,你跟他要就好。”
小白适時吐出半截舌頭,看着不是很聰明的樣子,天子頓時一副氣不過的表情,一手拎起小白,龍行虎步地走到你跟前,探手扣住了你的手腕,指腹掐在脈上,才緩解的疼痛霎時從你體内驚醒,疼得你臉上一陣龇牙咧嘴,擡腳就往他身上踹:“撒手!撒手!你做什麼!”
“江缈你别亂動,他這是在……幫你查探傷勢?”小白似是看出天子并無敵意,被他拎在手裡也一動不動,而他話音剛落,你就感到一股灼熱霸道的法力湧入體内,順着經脈遊走全身,查探的時間越久,眼前少年的一雙劍眉就皺得越緊,直到最後他松開你的手腕,眼中有一絲不可置信閃過:“你……竟真是普通人?”
嗯?你不是普通人,難道他是?
而且不是說探查傷勢嗎?他就探出這個?
你是普通人和你的傷有什麼關系嗎?
天子抿了抿唇,迎着你越來越古怪的視線從乾坤袋裡取出一片散發無盡生機的翠葉遞給你,又把小白重新放回桌上後才背過身道:“你體内不僅有暗傷未愈,還有之前硬捍我真龍寶術時殘餘的龍氣侵蝕,加上你在天州與諸教主對戰時敵人留下的法力糾纏,本已化作一枚定時炸彈,昨夜你又貿然借了教主之力,這才牽一發而動全身,造成了這般嚴重的内傷。若無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藥,短時間内你恐難痊愈。”
“昔年我曾于仙古得到一片虛天神藤的殘葉,其效力遠超神聖古藥,你化開藥力後服下,仙古前或可助你将内傷徹底痊愈……當日寒川秘境,我并非有意傷你。”
啊?
你和眼前的翠葉面面相觑,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有點亂。
你得理理——剛才不是在說要你賠償的事情嗎?怎麼一轉眼就跳到給你療傷這裡了?而且一出手怎麼就是這麼大手筆?
“……天子,你不會是那天被我砸了四錘,把腦子砸壞了吧?”你看着身前似乎轉了性子的人,不由得懷疑其中有鬼,尤其是初見時針尖對麥芒的景象你至今都還記得,那天你不僅拿錘子砸了他,還搶走了他的太陰蓮台,這個人居然不記仇嗎?
天子聞言側首,眼眸微眯,通身無敵氣勢驟現,一時間整個船艙裡連空氣都似乎凝滞了。你下意識要做出防禦姿态,謹防對方暴起傷人,卻不想法力才一運轉就是一口血自喉間嘔出來,血腥味充斥在口鼻之間,看得小白忙化作人身給你灌了幾口神泉,而天子袖袍一揮,回身撚起半空中指節長短的神藤殘葉,扒開小白的同時捏住了你的臉,趁你張開嘴的間隙将手中殘葉一推一送,你隻看到有一團綠光被喂進嘴裡,下一秒就化作一口甜水,被你下意識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