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後院中,這個縣城的父母官早早便醒了。
徐保扭頭看向窗外,雖黑蒙蒙的,卻漸漸發灰,正是天色曉白時分。
他連忙推了推枕邊人,“夫人,你醒了嗎?”
韓氏昨夜裡被煩了一宿,眼下不過睡了兩個時辰,困勁還沒歇過來,便聽見耳邊有人聒噪,一時間更覺不耐。
她佯裝未醒,翻了個身,打算再睡片刻。
徐保卻當她已醒了,“夫人千萬别記岔了,第一個木盒是給大人的孝敬,第二個木盒是給後院女子的·····”
他喋喋不休的說着,“那小姑娘年紀不大,你多哄些,若是能結成異姓的姐妹便再好不過”。
一句接一句,簡直比淨房的蒼蠅還要吵雜三分,韓氏恨不得直接将他的嘴賭上,“快别說這些了,人家又不是個傻子”。
雖說小姑娘不知事易哄騙,但貴人什麼樣式的把戲沒見過,若是事後知曉,怕是無甚好果子吃。
徐保卻不聽,“欸,我的好夫人,你且試試,若是不行,咱們再另作打算嘛”。
他心中自是明白這些道理的,但如今好不容易能攀上關系,怎甘心輕易放棄。
韓氏被他晃得頭都痛了,瞌睡自然也被攆跑了,隻好擁被起身,“你再着急又有何用,慈家那邊沒個準信”。
昨日往慈家遞了帖子,可慈小姐那邊卻說陳啟之事與慈家無關,讓人按照章程行事。
可大清律例又不管那女子有多少苦衷,隻要當街行兇便是流放。
那般嬌滴滴的姑娘,王爺能舍得叫人去流放?
是以隻要慈家那邊不松口,即便去陳府送上重禮,照樣得灰頭土臉的回來。
“你說的極是”,徐保聽了也跟着歎氣,垂頭喪氣片刻,又一骨碌爬起身,“我再去慈家一趟”。
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反正得保證他将這個人情順順利利地送出去。
“天還沒亮呢”,韓氏拽住他,“也不怕被人拿大棍子攆出來”。
便是再急,起碼得等到天亮才是。
徐保看了眼灰蒙蒙的窗外,恨不得化身金烏飛上天空。
韓氏見身邊人終于消停,自己也能安安穩穩的睡個回籠覺,卻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
“老爺太太,慈家遞來拜帖,此刻正在大門外候着呢”。
韓氏剛睡下又被吵醒,正要罵上兩句,卻見徐保已然穿戴整齊,甚至還奉來她的衣衫。
“夫人,您快起吧”。
慈陳啟的肚子上有着一個大窟窿,此刻還在病床上躺着,慈家大少爺還不曾掌家,如今來的隻能是慈小姐。
後宅女子,合該夫人接見。
這一個兩個的,沒一個叫人消停的,韓氏氣惱地一腳蹬開被子,到底還是起了身。
天色露出第一縷晨曦的時候,徐府的大門便駛出一輛馬車,帶有慈家印記的那輛則是緊跟在後面。
兩輛馬車直奔陳府而去,在二門處換了轎子,又一路直奔明園而去。
明園的大門緊緊的關着,二人在門口等了好一會,頭頂的太陽開始放肆噴灑熱意之時,才有一個小厮裝扮的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