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上天眷顧,遠處的桂花樹下,有一群人影正浩浩蕩蕩的朝這邊走來。
倚棋眯起眼睛,雖看不太清,但那領頭之人的身形正是主子爺。
她詫異的看了眼頭頂的天色,晴空正好,萬裡無雲,金烏好好的待在天上,完全沒有回家的意思。
這個點兒主子爺怎會回來,從山上拉回來的賬冊足足有三箱子,竟全都算完了?
倚棋心中疑惑,面上卻不顯,她快手快腳的撤走桌上的殘羹冷炙,又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将繡籃放在唐阮的腳邊。
她一面忙活,一面小聲提醒道,“主子爺來了”。
誰來了?
是陳霁,還是先生?
唐阮一驚,還未來得及起身,隻見一直照在身上的陽光突然被人遮住。
擡頭一看,先生已經近在眼前。
四爺的視線掠過桌上的茶點,地上的繡籃,最終落在唐阮的臉上。
“在忙?”
唐阮讪笑幾聲,沒有承認卻也不曾否認。
否認什麼,難道要老老實實的交代自己睡了一下午的光輝事迹嗎?
完了,剛才睡覺的時候不會流口水了吧?
唐阮連忙起身,手背不經意的擦過嘴角,最後停留在腮邊,将鬓角那些調皮的頭發盡數挽進耳後,“先生,你回來了”。
四爺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隻見夕陽餘晖照在她的身上,仿佛給她渡上了一層金邊。
周身柔和的光暈明明不刺眼,叫人睜不開眼睛,也也挪不開眼神。
與當日古井無波的模樣完全不同,此刻她的眼眸靈動的像是會說話,濃密的睫毛微眨,像是在心尖起舞。
那些傷痛并不曾在美好的玉石上落下不堪的劃痕,反而叫她綻放出更美麗的色彩。
唐軟見他緊緊的盯着自己,卻遲遲不開口說話,不由得有些心慌。
像是在班裡玩手機,不小心被教導主任抓住的感覺。
她急忙低頭看向身上,雖有幾道皺褶,但大體上還是整潔大方的,并沒有失禮的地方。
那他一直在看什麼?
唐阮有些想不明白,但貴人還是得巴結的,她連忙讓出自己的寶座,“先生,快坐下歇息片刻”。
話音未落,她便已經找到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
是了,昨日人家就表示了對稱呼的不贊同,今日她還巴巴的喊着,自然會惹人不快。
她偷偷瞥過去一眼,果然看見男人微微皺起的眉心。
四爺不知片刻之間女子的心思已經百轉千回了,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順從的坐在搖椅上。
随着他的落座,視線再次落在腳邊的繡籃上,其中有一個成型的荷包,月白色的底上有各色各樣的點心。
他扭頭看向方桌上的點心,忍不住将視線重新聚焦在女子的臉上,“你在做的荷包?”
雖是疑問句,他的語氣卻十分肯定,還拿起荷包仔細端詳,“倒是有幾分野趣”。
“不是我”,唐阮連忙擺手,“是倚棋做的”。
男子的視線沒有移動半分,但角落伺候的人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不敢欺瞞主子爺”,倚棋伏下身子,“此物乃主子和奴婢合力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