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不要他的,是主子的錯!
“根本不是這樣”,男人雙眼通紅,呼吸急亂,“奴才絕對不會拒絕主子的吩咐”。
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像是在解釋,“我忘了告訴主子”。
“今日,這兒隻有我們兩個人”。
沒有旁人,沒有路公公,沒有那個總死咬着他不放的倚棋,最重要的是,沒有那個惹人厭煩的小人——李三七。
沒錯,那個李三七就是個徹徹底底的賤人!
他不過去了一趟揚州的制糖坊,回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唐、李兩家的婚事。
那個該死的小白臉總借着幼時那點微末的情誼上門叨擾阿阮,竟然還敢走丈母娘路線,讓唐母答應他的無理要求。
真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不,陳霁強壓下那股怒意,他應該感謝李三七才是。
沒有人不畏懼王爺的權勢,也沒有人敢對皇子的禁脔出手,是李三七讓阿阮答應了婚事,讓做主人的親手摘去他脖頸上牢牢鎖着的權勢鐐铐。
“主子”,陳霁單膝跪在地上,擡頭看向自己的主人,“李三七不好”。
“他不知道您喜歡什麼樣的話本,無法給您搜尋好吃的好玩的,也無法替您照料制糖坊”。
無數個日夜的煎熬與期盼,讓痛苦的果實變得更加的馥郁,他顫抖着與夢中的身影貼得更近,“他不配伺候您”。
“那誰配伺候我?”
唐阮垂頭看去,陳霁湊得太近,近到幾乎貼上帶着濕意的裙擺,她厭惡地後退一步,“你嗎?一個欺下犯上的狗奴才”。
感受到鼻尖濃郁的香味轉淡,陳霁立刻膝行上前,“當然”。
他是王爺親自送給主子的奴才,王爺自然是對他最放心的,如今主子沒人照顧,自然該由他來照顧主子。
“隻有我才配伺候您”,他虔誠地用袖子去擦繡鞋,霧氣在精緻的繡鞋鞋面上凝聚成滴,水珠滾動間閃爍着光芒,比上好的珍珠還要好看。
連雨霧都格外偏愛的人,他根本無法抗拒她的魅力,心甘情願的成為她腳下的奴仆,除了偶爾的貪心。
“同樣,您的奴才隻能有我一人!”
“麻煩!”唐阮輕啧一聲,果然,答應婚事後,許多牛鬼蛇神都出來了。
這本就是預料之中的事。
“不過是覺得我無人庇佑,想要欺負人而已”,她掙脫那隻擦鞋的手,重重一腳踢在男人的肩上,“裝什麼忠仆?”
惡狗噬主實乃常事,何況是這樣一隻隻是名義上屬于她的狗。
“你若是在唐李兩家婚事前這般大膽放肆,我還覺得你是個男人”。
唐阮将鞋底上的水盡數蹭在陳霁華貴的衣物上,鞋尖重重地撚在自己剛踢過的地方。
看見陳霁因為疼痛而露出隐忍的表情,她好心情的勾起唇角,“可你呢,不過是見我離開先生的庇佑,想要反咬一口罷了”。
唐阮用看一堆垃圾的眼神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語氣間更是極盡嘲諷,“一個畏懼權勢,又眼紅旁人的小人!”
血淋淋的真相被剖開,陳霁這一瞬應該是極怒的,但鵝黃色的裙擺扇動,濃郁的香味散發出來,幾乎将跪着的人整個包裹起來。
陳霁極為不舍的深吸一口氣,而後起身,“你說的對”。
他的身形高大,投射下來的陰影幾乎将女子整個籠罩住,但這些遠遠不夠。
他擡手捏住女子面頰,此刻陳家的麒麟子再無外人眼中的斯文有禮,被怒意激發出來的無數惡意洶湧而出。
“你既然主動抛棄了貴人的庇佑,就該想到今日的結果”。
他的手愈發的用力,将粉白的面頰捏出肉眼可見的紅痕。
“更不該激怒我這個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