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切早有蹊跷。
先生是衆人口中的貴人,可多貴,沒有人能說上來。
他說自己出身佟家,卻可以擁有側福晉,還喊康熙皇帝為汗阿瑪。
很明顯,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假的——先生應該是一位皇子。
這就很恐怖了。
衆所知周,除了最終勝利者雍正帝之外,康熙朝的皇子下場都挺凄慘的,老大被圈,老二被廢,老三經常被打壓,老五不會說漢語,老六早早死了,老七是個瘸子,八、九、十、十四亦是下場凄慘。
要知道這裡是清朝,有連坐、誅九族的清朝,在外打拼的男人失敗,整個後宅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唐阮反複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可心中依舊滿是絕望。
他說老十三,應該比十三爺大,提到雍親王時語氣玩味,很有可能是雍親王的政敵。
也就是說,她不僅要當小妾,還是一個朝不保夕的小妾、活不長的小妾。
果然,停止焦慮一件事的秘訣就是有另外一件更焦慮的事情。
在威脅生命的難題面前,當人小妾似乎已經不那麼難以接受。
唐阮甚至開始默默祈禱,先生最好是那位擅長治喪的十二阿哥,既有絕活,還平安的活到了乾隆朝。
再不濟,十阿哥也成,最起碼沒有性命之憂。
求求了,别是死路就成。
四爺低頭在蔫哒哒的嘴角上親了一口,又揮手叫人送來一個明黃色的卷軸,“你自己看”。
唐阮接過卷軸,絹綢所制,雙龍紋樣,很有些厚重的感覺,她看了一眼身側的人,在鼓勵的目光中打開它。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海甯皇商唐家之女唐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雍和粹純性行溫良克娴内則淑德含章冊爾為雍親王側福晉
唐阮晃了晃腦袋,低頭重新看去,隻見朱砂筆所寫的雍親王三字格外顯眼。
“幸好、幸好”,她長長松了口氣。
幸好不是一二□□那幾個倒黴催的,既不用死,也不用圈進在某個院子裡。
這樣一想雍親王簡直太好了,那位可是最後的赢家,成功成為雍正皇帝的人。
“幸好什麼?”
四爺面無表情的模仿某人剛才的話,“你知道十三爺背後是誰嗎?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冷面王爺”。
“雍親王”。
唐阮:········
她整個人已經傻了。
完全凍住了。
一輩子的時間很長,人在這漫長的人生旅途中經常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不要緊,忘記就好了。
明天太陽照樣會升起,月亮照樣陰晴圓缺。
一切都會過去的。
“抱歉”,唐阮冷靜地收起聖旨,面無表情道,“我今天早上起床的太早,現在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
“對了,剛才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無甚大事”,四爺搖頭,“你讓雍親王對付為夫算不算?”
衆所周知,人在尴尬的時候就會做很多事情,唐阮将桌上所有的素菜和肉食全部進行了分類,又一粒一粒的數了碗底剩下的米粒,方才擡起頭來,“哎哎哎,你剛才在說什麼?”
四爺嘴角含笑,一貫冰沉的嗓音聽上去也柔和了幾分,“娘子聽錯了,為夫什麼都沒說”。
“那就好”,唐阮這才從尴尬的境地裡放松下來,隻是眼角卻控制不住的偷偷瞥向身側的男人。
雍正欸,活的,有血有肉的,能說話會做事的雍正欸!
其實早該發現的,畢竟佟家不就是雍正帝養母的母家嗎,還有那名字,哪裡是‘真’,明明是‘禛’字才對。
不得不說,她此刻是有些竊喜的,但更多的确實恐慌。
放在現代社會來說,本來還擔心自己孩子的爸爸将來會進監獄,結果他卻告訴你他是東大的繼承人,将來要成為東大的一把手,繼續管理東大,甚至還能領着東大更上一個台階······怎麼看怎麼不現實。
嘶,她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會是新型詐騙吧?
就像網上說的那種精準詐騙,正好她現在小有資産,手裡有不少錢糧,專門針對她設下的一個騙局?
“想什麼呢?”四爺點了點那冒着傻氣的腦袋,“誰敢僞造聖旨?”
這話也有道理,畢竟這裡是清朝,不是她在現代當網絡皇帝的那些年頭,在這裡,僞造聖旨是要株連九族的。
那······這一切都是真的?
唐阮仍舊不敢置信,剛才還在擔憂自己的生存和生命,眼下卻能和曆史人物會晤,一上一下兩種落差感實在太強,讓人難以忽略。
四爺眼底閃過笑意,又将聖旨攤開,指着上頭的字道,“你瞧,如今唐家也有了差事,成為了供糖的皇商”。
如此,阿阮的出身便比之前好聽許多,再給唐樓謀個出身,娶個滿蒙大姓的媳婦,日後孩子們出去交際也好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