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高挂起宣告夜晚降臨。
一切都在步入正軌,柏莎難得能有一個好眠的夜晚——不借助【安逸】的那種。
她舒服地躺在床上,臉窩進柔軟的被子裡,睡得臉頰紅撲撲的,可能有點熱了,還從被子裡伸了一條腿出來透氣。
這樣靜谧的夜晚,是做夢的好時候。
【入夢——
休息,重新考慮你的目标。或在虛幻的夢中找尋到真實。
[自動吸取]:——】
【[自動吸取]:【低語之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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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莎記得自己應該在床上睡覺。
現在,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但絕不是在床上。
她被困在一個逼仄的空間有一段時間了,脊椎傳來了僵硬的疼痛。她嘗試伸展四肢,隻挪動了幾厘米,便撞到木闆上發出細微的咚聲。她的手腳被捆起來了,嘴被堵上了,她使不上力氣,渾身軟趴趴的。
她好像被關在一個木箱子裡。
有人對她用了藥。
她的思緒模糊,感覺自己像一片打卷的葉子在海上漂泊,随着海浪浮浮沉沉。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被沖上了陸地。
她被人從箱子裡拽了出來,那人很粗魯,她被拖着前行,她看不清也聽不清,她感覺自己在砂礫地上打滾,磨得皮膚生疼。
一段時間後,她被丢進了一個新籠子。
然後她度過了很長的時間......也許隻有一會兒,她不确定。
她的眼睛出問題了,隻能看見刺眼的燈光,上面還蓋着厚厚的血色霧氣。她努力想看清時,就會有眼淚留出來,很疼。
她隻能借助其它感官。
她被數不清的人搬來搬去,好像砧闆上的魚;她從海裡來,然後被人翻來翻去評判皮肉質量,接着不知道是拿刀、還是針什麼的,被精細加工;她感覺流了好多血,她好像回到了海裡,海水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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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莎睡了一覺。
現在,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但沒有在床上醒來。
這次她的活動空間大了些,手腳也有些力氣了。
但她覺得好餓。
這裡是一片新的海域,溫度适宜,食物豐富。她隻需要伸伸手就能夠到食物。
她覺得好餓,但還好,她可以一直吃,沒有東西來阻止她。
她不停地進食,沒嘗出來味道,但她的手腳更有力了。于是她加倍努力地進食。
然後她的感官變得更加靈敏了。
她感覺到身上有一根繩子,另一端系在岸上,她往岸上遊過去,她有點累了,然後有人拉了她一把,她上岸了。
這下她看清了,那根繩子連在她的肚臍上——那是一根臍帶。
她被關進了新的玻璃箱,這下她又感覺自己變回了一條魚。
但比上次那條要小,血肉也更少——離開得也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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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莎這次沒睡着了。
她這次看清楚了,這裡是一幢大别墅。
現在是晚上,她站着别墅門口,月亮高高挂起,月光打在未閉合的門鎖上。
她推門走了進去。
這裡是高高向上延伸的樓梯,被一些衣着講究的名流踩過,他們彬彬有禮地出示請柬進入了宴會。
這裡是富麗堂皇的宴會廳,換過一批又一批的長桌。他們一遍又一遍地吟唱血色贊禮,他們享用新鮮的魚肉,品嘗芳香的血飲,到興起時,自己也爬上長桌邀請他人嘗鮮。
這裡是貼心的主人為來客準備的休息室,鋪着最柔軟的床墊和地毯,有些人更喜歡避開人群,用唇舌細緻嘗味,用十指抓扼進食。他們在這裡進行靈與肉更深刻地交流。
這裡是思慮周全的主人以防客人不适準備的醫療室,各類器械一應俱全,以防客人魚肉過敏或是滿足過頭。如果想要更切身地品味血飲,這裡也配有最專業的設施和人員。
柏莎順着血紅的地毯一路向前,在月光指引下參觀了整幢别墅。
她走得不順利。這裡的空氣像飽含汁水的果肉般香甜,滿到下一秒好像就會淌出;還混雜着魚腥和海水的鹹味,悶得她喘不過氣。
她開始思念海裡了,那裡有最新鮮的空氣。堅持走完最後一段路以後,她有些缺氧地倒在了地上,她需要水......
一雙輕柔的手将她捧了起來,放回了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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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靜谧的夜晚,柏莎躺着床上睡得正香。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眼神還沒有對上焦,身體就先行沖進了衛生間。
然後她趴在洗手池上大吐特吐,發出痛苦的嘔聲,讓人懷疑下一秒内髒都會被吐出來。
過了許久,她終于緩過來了。
柏莎用清水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臉。她在毛巾裡埋了很久,無力地癱倒回床上,思緒開始慢慢回籠。
柏莎發現了系統在她睡着時做得好事。
【入夢——
......
[自動吸取]:【低語之觚】】
【低語之觚
對于那些我們用此杯飲酒的夜晚,我們後來并不确定我們做了什麼。
但我們可以确信,我們做了一向會做的事,而且即便我們不記得,我們的孩子也會記得,在他們最猩紅的夢中。】
【*【杯】——食、色、性,有溺而無還者也。
杯是生育與飨宴的準則。】
【獲得:【追奉:感官】
我已奉身于對感官的永恒追求。
我需要進行【杯】相的【作業(工作)】,讓自己能夠被赤杯接納。】
【獲得:【擡頭的食欲】
所有知覺都被增強;所有感情都被加深。】
【獲得:【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