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一字一頓地說着，語氣裡透露着不易察覺的緊張。

莉莉絲仰起頭轉了轉，聽着後脖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輕響，冷聲開口：“你話太多了。”

語氣裡帶了很明顯的不耐煩，001卻猛得松了口氣。

它知道，主人聽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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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威廉每天準時過來給莉莉絲送些甜品糕點。

讓莉莉絲不解的是，他沒再試探些什麼，好像真的把她當成了朋友，日複一日傾訴着日常瑣碎的雜事。

馬術課的辛苦，課程成績的不理想，父親的埋怨。

好像真的隻是個需要人傾聽自己煩惱的小朋友。

莉莉絲有時會安慰幾句，有時隻是用鼓勵的眼神看着他，而威廉每當停頓住，就會又被這溫暖的眼神激勵着繼續說下去。

安妮兒也一直都是等半夜才悄悄溜到地下室來。

一開始幾天，她還說些話，後來發現不管她說什麼，莉莉絲都不理她，索性也不再浪費口舌。

之後每天一來就蹲在鐵鍊旁邊用些錘子榔頭丁玲當啷敲個沒完。

從一開始被老鼠吓得能竄三米遠，到現在已經能面不改色地揮錘子把老鼠趕走了。

日複一日重複循環的日子，莉莉絲有些厭倦地掀了掀眼皮，突兀地想起來克洛亞。

「這人翻個古籍要那麼多天嗎？」

聽見她心聲的001猛得從沙發上坐起來。

「不會是要放棄我了吧。」

「不會的！」001語速很快地打斷莉莉絲腦海裡的想法。

莉莉絲一愣，有些好笑道：「你搞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你主人。」

001愣了下，還真的思考了一下，罕見地沒反駁。

莉莉絲以為他沒話說了，也不再理他，視線又飄到不遠處那抹辛苦制造噪音的小公主身上。

她扯了下唇，卻并不因為敲擊發出的響聲而刻意放大音量。

“公主。”

莉莉絲聲音不算大，甚至是和落下的錘子同時出聲，就連自己都隻能隐約聽見說話聲。

但安妮兒就像是時刻注意着這邊，在莉莉絲開口的下一秒，動作就僵持在原地。

錘子就這樣揚在半空，不上不下。

直到莉莉絲再次出聲，安妮兒才放下錘子，慢慢朝她走過來。

她站在莉莉絲前方不遠處，剛好遮住那邊一頂晃眼的燈。

安妮兒沒有蹲下身，隻是低頭看着腳尖，硬邦邦蹦出一句：“幹嘛？”

但饒是這樣一上一下不對等的姿勢，莉莉絲卻沒有感受到被居高臨下的不适感。

她遲緩地歪了下腦袋，從兩根鐵杆的縫隙裡看着安妮兒，“你這幾天在幹嘛？”

安妮兒擡起頭，眼神躲閃了幾秒又理直氣壯地看過來，“你看不出來嗎？”

“你想幫我越獄？”

“越獄？”安妮兒顯然沒想到莉莉絲會用這種詞來形容，她噎了幾秒皺着眉反駁，“這怎麼能叫越獄？你什麼都沒做錯，你不應該被關在這裡。”

“可你前幾天還問我為什麼那天在海邊要跟着你。”

莉莉絲手肘彎曲，借力撐着身子遊上來一段，頭頂着杆子，在鐵鍊窸窸窣窣的伴奏聲裡疑惑問道：

“你沒有懷疑過嗎？我為什麼跟着你。”

安妮兒僵在原地，腦子還沒運作，話已經機械般說出口：“為什麼？”

莉莉絲笑了笑，靈活地又滑下水，任由手腕的鐵圈因為慣性在肌膚覆上可怖的紅痕。

她面不改色地轉移話題：“不過公主為什麼會想着把鐵鍊砍斷，而不是敲斷我手腕的鐵圈呢？”

“是怕弄傷我嗎？”

莉莉絲勾着唇，帶着蠱人的眸光笑盈盈看着安妮兒。

後者抿了下唇，“他不是天天來嗎？如果是鐵圈有了被敲砸的痕迹，會被發現的。”

像是沒想到會收獲這麼認真的回答，莉莉絲愣了兩秒，有些驚訝：“沒想到公主還挺聰明的。”

“你什麼意思！”

安妮兒瞪大眼睛，像隻炸毛的小獸，氣鼓鼓地轉身就往門口走。

走了一半又像是想起來什麼，折返回來撿起被她遺忘的錘子榔頭，長發一甩走得毫不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