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有了。”
林塑:“效率這麼低?”
彭烈不敢接腔。
“如果是基地的人,關到監/禁所去。”林塑一絲不苟地交代,“如果是本地人,那就交給當地警局。”
“是。”
那頭,有警察詢問醉漢什麼,醉漢都不開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沒了神志。林塑走過去,檢查了一圈報廢的車輛,撇開兩個警察,站到醉漢面前,居高臨下。
“你開了自毀裝置?”林塑說,“這裡就你一輛車,撞個人還能炸?”
炸成這樣還能活,也是命大。
地上的人仍舊不說話。
這時候,一個傷患扶着小臂站起,勻口氣,她朝林塑蹒跚小步走去,說:“這輛車的自動駕駛系統和障礙識别系統完備,現在很少有人會手駕駛,如果他真的是在不清醒狀态下,更不可能撞到人的,隻可能是他故意的。”
這女孩個子中等,臉頰清秀卻過于瘦削,十六七的模樣,正是江小陌。
彭烈信不大過她的話,不由質疑:“你怎麼知道是完備的?萬一事發前就壞了呢?”
江小陌指着駕駛位某個地方,說:“我被撞開的時候,從側窗見了那個燈亮着的。”
林塑随着她指的地方偏頭,望了下轱辘架子:“你認識那些零部件?”
“我爸以前是幹這行的,”江小陌抹了把臉,“來容格的這段時間,我也觀察過,認識各系統顯示燈,不會看錯的。”
她語氣笃定,林塑不由得留個心眼。他把江小陌觀察一番,從微表情和動作得出此人沒撒謊的結論,才稍有動搖。
他問:“你爸呢?”
江小陌頓住,手指顫了一下,慢吞吞說:“三年前,感染死了。”
林塑心下一沉,說:“抱歉。”
話剛說完,那邊警察就把電子屏推到林塑跟前,說:“戶籍信息過來了,是容格人。”
林塑确認完,給彭烈使了個眼色。
彭烈意會點頭,連忙拿過結果,沿着警戒線跑一圈,說:“都散了吧,等會兒這人就該拘役了。”
他剛溜過一個口,後邊就又有人無視周圍異樣眼光,直直跨過警戒線。
彭烈餘光瞥見有人進來,就要退回去阻止。隻是一扭頭看了來人面孔,登時眼睛一跳,閉上嘴不敢吱聲。
林塑正研究着那輛報廢車,手指敲了敲車蓋子。這材質,好像和基地軍用車差不多?
“周末還要出勤,林上将這麼忙?”虞今越戴着墨鏡,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他身後了。
光聽聲音也知道是誰,林塑沒看他,後退兩步騰出地兒讓拖車工作,冷淡平靜說:“虞組還管交通事故?”
“我聽說你在這兒。”虞今越雙手插胸,并肩站他旁邊,“今天休息,沒事幹就過來看看。”
林塑瞭他一眼:“我以為專組應該會很忙來着。”
虞今越揚眉,口吻欠欠兒地說:“你們沒來之前挺忙的,這陣子還好。”
這陣子該忙的就不是他們了。
林塑沒理會他的挖苦,餘光注意到什麼忽然擡頭,盯着左側樓棟的某個逃生通道的窗口,默默觀察了一下。
“上将在看什麼?”虞今越取下墨鏡,順着他視線看去,沒瞧出個什麼名堂。
林塑目光不動地說:“職業病犯了。”
“什麼意思?”
“那個位置,”林塑擡手給他指了下,“很好的隐蔽地,一槍爆頭的好地方。就是不知道内部建築結構怎麼樣,方不方便行兇者跑路,不過看這棟樓的體量,應該是比較方便的。”
虞今越頓了頓,啞然失笑,覺得他杞人憂天的同時,還很佩服他的洞察力。他說:“上将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我是十年被蛇咬,活到現在純粹命硬而已。”
虞今越微怔,瞟兩眼林塑那張平靜無謂的臉,正要說什麼,一聲叫喊插了進來。
“上将……”江小陌從醫護人員的簇擁下逆奔而來,目光懇切,攥着手又遲遲不開口。
林塑看出她的彷徨,主動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有個事兒想問您,”江小陌深吸一口氣,聲音似乎比剛剛怯懦,“撤離那天,地下城爆炸事件,是否有結果?”
林塑眉頭幾不可查一蹙:“還在查。”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但江小陌難免失望。她苦笑一聲,眼眶濕潤點了下頭,說了聲:“謝謝,我知道了。”
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林塑能猜到一二。
這麼關心地下城爆炸案,要麼是參與者,要麼是被害者。江小陌明顯是後者。
他猶豫兩秒,摸了摸口袋,把兜裡的單片濕巾遞到江小陌手上,說:“擦擦臉,回去好好養傷。有任何進展,我會發公告的。”
虞今越将一切動作看在眼裡,稍稍偏首,注視那眼睫下的憂恸目光,心裡有些拿捏不定,這人到底是裝的還是真好心?
等傷者都轉移後,确定這裡沒自己什麼事了,林塑也準備回去,轉身和虞今越錯肩時,不做停留地說:“虞組,我先回了,你自個兒看熱鬧吧。”
虞今越跟了兩步:“上将不請我回去喝口水什麼的?”
林塑琢磨不來他到底要幹什麼,但打心底覺得他的要求十分無厘頭,便也沒想着要答應。
他側眼看虞今越,冷笑說:“專組不會連喝水的錢都發不起吧?”
虞今越低低一笑,揚了揚手裡的墨鏡,露出一絲狡黠,歪頭說:“難道上将真以為,那個人是容格城的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