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決定,到了飯桌上,讓林塑先吃第一口。
夜幕漸降,天空的晴藍換成墨藍,被萬家燈火染出一片輝煌。燈火通明的其中一盞,就是林塑在這兒的家。
廚房在一樓客廳旁,由一個落地門隔開。
林塑在廚房水池子裡埋頭理菜,旁邊的自動機器人幫他切着蘿蔔。這天稍涼,但屋子裡暖和,再加上閑不下來,他依然穿着半袖黑汗衫,圍着條墨藍色的素圍裙,勒出腰身,将身材襯得修長。
虞今越抱臂斜靠門口,往裡探了一眼,看了會兒才問:“需要幫忙嗎?”
“你是客,”林塑頭也不擡,“坐着吧。”
“行!”虞今越就知道他會是這個态度,欣然離開廚房。
他回應中帶着十分明顯的明媚笑意,林塑似察覺到什麼,但什麼都沒說,繼續洗菜。
過了沒五分鐘,或許是覺得客廳過于安靜,林塑忽然使喚道:“虞組,桌上的大蔥遞我一下。”
沒人回應。
在廚房門口守着的郝望一下僵直身,即刻說:“上将,我去幫你拿。”
林塑想到什麼手一頓,瞬間冷下臉來,關了水扔下菜,扯下圍裙擦了擦手。
郝望趕忙湊上去,擋在門口似乎是想攔他。
林塑冷他一眼,扯下他耳機扔到水槽,眸中怒意明顯,眼神真像要殺人:“我這雙手在基地沾過不少血,如果你不想和他們一樣就讓開,否則,殉職也不是不可能。”
郝望一頓,他還從來沒見林塑擺過這麼臭的臉色,也沒聽他放過這麼狠的話來,一時恍惚。
趁着這猶豫的間隙功夫,林塑撇開他,毅然決然往樓上房間去了。
郝望半天反應過來,一拍大腿追上樓,也是這一秒,他猛然發現,自己後腰的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林塑順走了?!
而此時的虞今越還渾然不察,正在廁所裡翻箱倒櫃。
這座屋子裡到處都有監控,可廁所和浴室裡沒有,所以虞今越笃定,林塑會把東西藏在這兒。
但所有櫃子他都找過了,沒有,可向一泊又不可能騙他。
突地,他想到什麼,把目光定格到馬桶水箱。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二話不說就奔過去拆。
蓋子打開,映入瞳孔的是兩袋由黑色塑料袋包裹嚴實的東西。
果然在這兒,虞今越彎唇一笑,剛伸手,後腦卻陡然抵上一個冰冷的槍口。
“虞組,在别人家這麼當賊不好吧?”林塑語氣生冷地說。
虞今越從容轉過身去,說:“不當賊能發現你的秘密嗎?”
槍抵腦門,隻要拉開保險,輕輕一勾扳機,就能一槍爆頭。
郝望跑上來看到這一幕簡直要暈過去了,大腦空白了兩秒才拿起通訊器,準備求助聯系。
虞今越卻對他說:“不用叫人,我會解決好。”
“虞組……”郝望愣住,語氣疑惑,眼底盡是不解。
虞今越不再理他,專注到林塑身上。他微微側臉,意指水箱裡的東西。
“自制槍支,上将啊上将,你真是……我該說你什麼好呢……”虞今越語氣複雜,“違背協議準則,我是可以随時趕你出H-0的。”
林塑拉開保險,言語威脅:“你當沒看見,這事兒就算過了。”
“你有想過開槍的後果嗎?”虞今越垂眼低笑兩聲。蓦然,他擡手,抓住林塑持槍的手,拇指疊着他食指,直接扣動扳機。
“咔咔”兩聲,無事發生。
空的,沒有子彈。
“看來是想過的。”虞今越早有所料地說。
林塑神色漠然地盯着他,氣得手攥緊了幾分,恨不得把槍捏碎成齑粉。
虞今越掰開他手指,心平氣和地奪過槍來,扔回給郝望,說:“保管好了,再有下次,你試試。”
郝望接穩,回味着剛剛動魄驚心的一瞬,咽了口唾沫,說:“不會有了。”
虞今越朝林塑探手。
反正都走到這一步,林塑也不打算裝糊塗,摸了摸褲兜,把剛卸下的彈夾重重放到虞今越手裡。
林塑帶着恨意咬着牙,别開臉:“好玩嗎?”
“你覺得這是玩嗎?”虞今越不理解他的邏輯。
林塑語氣難得起伏波動:“你明明知道我沒有任何惡意,隻是想自保而已。”
“向一泊和郝望還不夠嗎?”虞今越說,“我可以再為你調兩個過來。”
“虞今越,”林塑有些激動,但他還是按耐下眼底的憤怒情緒,“我不理解你為什麼總是針對我。”
給他單獨置一間屋子,專門為他安排這麼多監控,甚至他在車禍現場虞今越也能知道。
林塑不喜歡被過分關注的生活。
虞今越忽視他的問題,拿出水箱裡的兩包東西。槍身好造,但子彈是買不到原料的,所以林塑用的是霰彈。虞今越檢查了一下,他這把自制槍的槍身構造和專業的幾乎沒差。
林塑在他眼皮子底下能做到這一步,純粹靠着彭烈。彭烈跟着基層跑,容易能接觸的材料自然也多。
“你覺得霰彈比得過真材實料的鋼彈嗎?”虞今越晃了晃那些原料,無情地給他全繳了,“比不過不說,還徒增風險,沒必要的。”
林塑依然偏着臉,冷眉豎眼,固執地不說話。
見他仍然怒火不消,虞今越黑臉唱完準備唱白臉。
他拍了拍林塑肩膀,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來着,結果林塑直接拉着他手,猛然一扯腰身一彎,給他來了個過肩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