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站在外圍看了片刻,正準備随着賓客進門時卻被商扶庭扯住了衣袖。
“你怎麼來了?不怕死嗎?”
商扶庭上下打量了一番姜蕪,隻見後者換了一身行頭,氅衣之下暗紅色的外袍領口大開,露出其中薄如蟬翼般的霭色中衣,冰肌玉骨,惹人遐思,頭發也全部束了起來,面容和之前見過的有些天壤之别,唯一不變的隻有那雙内勾外翹的眸子,其中是波瀾不驚的詭谲之黑。
“千年蝶妖,你們真的有把握嗎?”姜蕪伸手撫在了胸口上,“如果我不來,你們若是死了,我豈不是要活活痛死?”
商扶庭見四周着賓客随着新婦的過門都跟着進了門,他偏頭看了一眼神情厭厭的沈确,做了一番取舍後對姜蕪說:“你幫我照看一下師妹,我進去看看。”
沈确神情一凝,不等開口拒絕便看到一道黑紅色交雜的霧氣直逼她的面門,她剛要拔劍格擋,卻見那道霧氣直接融入了她的眉心間。
沈确頓時感覺沉疴的病體輕盈了幾分,她神情差異地看着姜蕪,“你在幫我?”
“想去便去吧,年輕人曆練幾分總歸是好的。”姜蕪收回手,輕靠在了牆上,臉上帶着輕柔的笑容,“如果真的打不過,大喊饒命也是可以的,到時候我會來救你們的。”
商扶庭蹙眉,臉上有些不悅,他側眸去看姜蕪雪白的臉,隻覺得那上面的笑容異常得令人火大。
商扶庭冷哼一聲,拽着沈确便往李宅内走去。
姜蕪絲毫沒有為此生氣,笑容淺淺地看着兩人,剛想開口提醒一番卻見二人已經直接踏了進去,她擡起的手隻能讪讪地放下。
姜蕪想提醒商扶庭二人,千年蝶妖擅長幻術,要小心提防,不過她覺得就算是提醒到位了,兩個小道士估計也不會記在心上。
姜蕪将視線放在了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指上,她頓時覺得一陣刺痛,鮮血順着肌膚紋理溢出,纏繞在上面的絲線逐漸顯形。
“原來還有幫手嗎?”
姜蕪的話音剛落,四周的景象逐漸褪色,一切都像失真一般,原本的喜樂也變得嘶啞難聽。
等一切恢複正常之後,對面屋頂上站了個一身黑袍的男人。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個龍蛇混血的小雜種。”說完,姜蕪手腕一扭,纏繞着她的絲線應聲而斷。
寂滿雙眸一眯,冷聲開口道:“勸閣下不要多管閑事。”
姜蕪按了按自己因為仰頭而有些酸脹的後頸,随即沖向了寂滿,“你家長輩沒有告訴你,跟人說話時站得太高很沒禮貌嗎?!”
寂滿後撤躲過姜蕪的一掌,卻不曾想到還有一道可怖的戾氣在他落地的位置守株待兔,他硬生生地挨了一掌,後退幾步,覺得五髒六腑都被震得發麻。
“你這不是也有幫手嗎?”
寂滿伸手擦掉嘴角溢出的鮮血,原本圓潤的瞳孔突然豎起,越靠近兩端越發的尖銳,冷血粘膩的氣息從其中蔓延了出來。
姜蕪看着面前站着的男子,原本面帶笑意的臉上多了幾分複雜和混亂。
“不是讓你不要再出來嗎?”
睢羲回眸看了一眼姜蕪,随即又垂眸看了一眼一地雜亂的李宅内院,他抿緊了嘴唇,片刻後才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隻是一句具木偶身附身,不要緊。”
“不管你們是哪路奇能異士,但是我勸告你們妖族的事情少管!”說完,寂滿将右手幻化,黑色的鱗片迅速生長了出來,随即他迅速沖向了睢羲。
“不要殺他!”
姜蕪後退了幾步,随後從屋頂一躍而下。
睢羲垂眸看了一眼姜蕪,隻是擡手的瞬間,黑色的戾氣便将張牙舞爪的寂滿捆了起來,順便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李宅内的賓客全部陷入了蝶妖的幻境之中,原本應在婚房中等候的新婦此時卻提着一把長劍四處殺人,溫熱的鮮血比她身上的婚服還要奪目,李公子則一臉漠然地站在正廳中央看着這血腥的一幕。
新婦見姜蕪突然闖入,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揮舞着長刀朝着後者砍了過去。
姜蕪擡手震開新婦,“差不多就可以了,畢竟是長衡山腳下,真要是被搞滅族了,得不償失。”
“冤冤相報何時了嗎?”李公子嗤笑了一聲,他緩步踏了出來,雙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姜蕪,“他們為了利益屠我族滿門之時,可有曾想過給我們留後路?”
李公子操控着新婦直撲姜蕪。
姜蕪擡手打落新婦手中的長劍,見後者皮膚凸起,隐約能看到皮下蟲卵蠕動,眼黑全無,俨然一副被寄生已久,毫無生機的模樣。
“你打算讓整個聞香鎮都成為你們霰雪蝶一族的孵化溫床嗎?”
李公子歪頭,骨頭似乎沒有了支撐的能力,頭顱在瞬間垂了下去,“他屠我滿門,我以全鎮之人孵化幼蟲,有何不可?”
說完,李公子的皮膚開始瘋狂地蠕動了起來,喜服盡數碎裂,他雙膝一軟直直地跪倒在地,血色充盈的皮膚逐漸變得透明,蝶妖霧沅撕破他的皮膚肌肉出世,從他的皮囊中爬了出來,帶出了大量的血迹和内髒碎片。
姜蕪蹙眉,“說實話,我不應該管你們妖界的事情,隻是有不怕麻煩的想管而已。”
霧沅撩開額前沾滿鮮血的頭發,一雙紫黑色的眼眸,深得像寂靜的海,“你何時也開始跟人族合作了?還是說你那愛管閑事的脾氣依舊沒改?”
新婦雙手如爪,繼續不管不顧地朝着姜蕪沖來,口中聲音嘶啞,非人非獸。
姜蕪被惹得心生煩悶,正準備出手解決,卻看到商扶庭渾身是血的跑了過來。
“住手!王小姐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