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濯。”睢羲快步上前,伸手握住姜蕪的手,“我同你講。”
姜蕪說:“為難便算了。”
“不為難。”睢羲無聲地歎了口氣,“是天書。”
姜蕪蹙眉,“什麼天書?”
睢羲說:“伴随段懷野降生的天書,若沒有天書他怎可能修行精進如此之快,即便是你給了他戾氣,他也不可能在百年之内躍至渡劫期,甚至成為修真界的佼佼者。”
“天書裡面記載了什麼?”
姜蕪完全不知曉天書一事,即便她同段懷野關系非常交好,也從未聽他提起過。
睢羲搖頭,“我也不知曉,但是玉漿河的異狀便是天書中記載内容之一,所以你才會在水裡看到神力。”
姜蕪思忖了片刻,緩緩開口道:“既然如此,你們前往揚州城萬毒門也是尋找天書的下落?如此以來天書便有多卷的可能,但是萬毒門的天書内容卻同天都城天書的内容相仿,都是仿制修羅帶有腐蝕性的血液。這樣的話,都是殘本?而萬毒門對于修羅血液仿制内容的天書似乎更全面,又或者這兩處本就是同本天書,隻是存留時間以及他們到手先後的問題?”
睢羲站在橋下的柳樹旁靜靜地聽着姜蕪說出她心中的猜測,不發一言。
姜蕪無意識地捶了捶手心,“百衢想要天書,莫非其中有破開無幻之境結界的辦法?怪不得當初段懷野一介凡人不僅能淬煉出太初和太阿兩柄神兵利器,還能找到将無幻之境封印三百年之久的辦法,原來是有天書在其中。”
睢羲聽姜蕪提起無幻之境結界一事,想起她之前的所作所為,心中難免躊躇。
姜蕪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如果有天書的存在,她便可以找到達成她目的的方法。
睢羲出聲喚回姜蕪的神緒,“濯濯。”
“嗯?”
睢羲猶豫了一瞬,随後才緩緩地開口問道:“你為何如此痛恨修羅,以至于要幫助人族封印無幻之境?僅僅是為了段懷野嗎?倘若你隻是恨我,大可将我殺死一解心頭之恨,沒必要牽連所有的修羅族,但你為何又要救我,你要封印無幻之境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姜蕪的神情僵硬了一瞬,随即變得冷漠,她靜靜地看着睢羲,覺得心底像是漏了個窟窿,寒冬臘月的風開始往裡灌,即便她的身體滾燙,手腳也開始冒出絲絲冷汗。
“不舒服嗎?”睢羲迫使自己站在原地,有些無措地看着姜蕪,“我要如何做?”
姜蕪搖了搖頭,轉身背對着睢羲。
睢羲從未想過某一天姜蕪會因為自己的存在而痛苦。
睢羲垂下雙眸,想起昨夜看到的血契内容,不允許見面、不能互通心意甚至不能殺死那個疑似具有段懷野殘識的修士,任何人隻要對他們造成傷害便會反噬到姜蕪身上。
不怪姜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隻是這血契太磋磨人,一個金丹期的低階修士深入大荒腹地,卷入人間紛争,一來一去難免受傷。
而這些傷痕卻是姜蕪自願。
睢羲撚了撚手指,心中泛起一股酸意,他手握乾坤之力,卻無法讓姜蕪回心轉意。
姜蕪當初同五行道宗簽訂血契的目的讓修真界心安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拿自己的身體和千百萬年相知相伴賭睢羲心軟,她沒有對抗睢羲的能力,隻能拿血契固步自封,逼迫他後退。
隻是姜蕪不知這份血契的威懾力會持續多久。
姜蕪轉頭看着睢羲,“我好多了,對于天書你有眉目了嗎?應該如何解決玉漿河水的問題?畢竟平凡人無辜。”
睢羲面無表情地說:“先去除妖師會會那幾位法師吧,玉漿河晚上再來探查,白日太過于引人注目。”說完,他便想去牽姜蕪的手,觸碰到她溫度的那一刻又縮了回來。
“走吧。”
【除妖司】
姜蕪與睢羲并肩行至除妖司門前,剛拐入除妖司所在的長街,周圍的熱鬧非凡頓時冷卻了下來,門可羅雀的除妖司大門前矗立着兩隻踏火麒麟,兩名法師手中握着除妖法器站在門前。
一個貨郎挑着他的扁擔匆匆而過。
“除妖司重地,閑雜人等速速回避,不得逗留!”
姜蕪看了睢羲一眼,随即上前一步,黑紅色的戾氣順着她的衣裳翻湧而下,“前去禀報給你們的大法師,就說昨晚叢流閣的人來找他們了。”
兩個法師互看一眼,其中一個匆匆跑了進去。
“直接進。”
睢羲說完便提步往除妖司内走去,黑色的戾氣鋪陳而下,從他的腳下綻開。
留守在原地的法師頓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姜蕪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歎了一息,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昨夜沒有追究你們,今日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華清折扇一開,扇骨中彈出鋒利的刀刃,直逼睢羲而去。
姜蕪開口道:“我們今日隻是想來了解一些事情,并不想和你們起沖突。”
睢羲屈指一彈,将華清手中的折扇彈飛,随即運掌擊于他的胸口,“不自量力。”
華清口吐鮮血,身體瞬間飛了出去。
姜蕪見狀,臉上閃過一絲訝然,忍不住責備道:“太過了,你這樣他們會認為我們是來打架的。”
睢羲雙眸一眨,回頭看向姜蕪,“沒用力,是他太弱了。”
巫承蓮披着外袍,步履匆匆地從内堂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身負重傷的華清,有些戒備地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昨夜雨太大,巫承蓮自覺沒有看清楚兩人的容貌,今日一見兩人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年紀,面容絕頂,氣度不凡。女子面容帶笑,雙眸卻是冷的,男人雖不苟言笑,難以相與,但是眼神是淡然的,并未對他們展現出過多的感情。
但是,巫承蓮知曉面前的二人都是絕頂的大修羅。
姜蕪從袖袋中取出瓷瓶遞了出去,“冒犯了,這是強身健體的靈藥,就當作是賠不是了。”
華清在法師的攙扶下起身,他面容狠厲地看着姜蕪,“你們修羅會有這麼好心?”
姜蕪勾唇,“隻是現下,你若再多說幾句便不是現下這般了。”
“帶七殺法師下去修養。”巫承蓮上前接過姜蕪手中的瓷瓶,轉手交給了華清身邊的法師,“冒犯了,我乃南鬥天梁法師巫承蓮,不知二位前來有何指教?若是為了昨夜之事,恐怕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
巫承蓮話中送客的意味十分明确。
姜蕪挑眉,随即輕笑了一聲,“巫法師,您多慮了,我們今日前來不在追究,而在于合作。”
“合作?”巫承蓮神情戒備地看着姜蕪,“我們之間有何好合作的?人族與修羅族合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