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歪頭看着睢羲,輕聲問道:“那你是打算現下告訴我,還是一會?”
蕭雲步履匆匆地從外走進祠堂,“大人,蕭小姐的馬車已經到府門口了。”
睢羲應了一聲,他垂眸看着姜蕪,頭也不擡地說:“我知曉了,先告知其他人,我馬上便到。”
蕭雲擡眸欲言又止地看了姜蕪一眼,片刻後才出聲道:“五行道宗的商扶庭想要見見女郎,談一些事情。”
“我會去找他的,你先回去吧。”
姜蕪見蕭雲走後才看向睢羲,溫聲問道:“怎麼了?還有話想對我講?”
睢羲理了理姜蕪有些淩亂的碎發,眼神缱绻,“無事,早些回去,别談太久。”說完,他便俯身吻了吻姜蕪的額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将自己的面容幻化成了蕭舒延的模樣。
“晚飯呢?你要同我一起嗎?”姜蕪拉着睢羲的手指,眨了眨眼睛,神情嬌俏,“還是說我可以不用等你?估計今夜你去參加家宴,也沒時間陪我吃晚飯吧,那我可就自己随便吃一些了,也不用讓蕭雲單獨告知後廚再單獨做一份我的飯菜了。”
睢羲神情無奈,他知曉姜蕪是故意的,但依舊順着她的意思,“等着我,我盡快解決一切,好嗎?”
姜蕪笑着應了下來,“好。”
【荊州府 小院】
姜蕪提着晚飯走進了小院的前堂,将其中的飯菜取出,一一擺放在桌面上。
寂滿路過前堂,看到姜蕪時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跑了進去,先是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随後又擡眸看向姜蕪,神情震驚地說:“天呐,你居然回來了。”
姜蕪擺好飯菜,然後将提籃恢複原樣,笑着看向寂滿,“商扶庭不是說想要見我,有事同我談嗎?”
商扶庭提着太初劍,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我确實有事想同你談,姜蕪,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你我也心知肚明,我隻想要你一句實話。”
姜蕪挑眉,絲毫不意外商扶庭咄咄逼人的态度,她尋了處椅子坐了下來,無奈地歎了一息,“說吧,你想要聽到什麼實話?”
商扶庭看了霧沅一眼,随後對姜蕪說:“你到底為何要封印無幻之境,你如此做的目的是想将睢羲一同封印嗎?”
姜蕪颔首,“對,沒錯,是要将睢羲一同封印。”
霧沅聞言蹙眉,“這......我并不是很能理解,你為何要如此做?你尋太初劍的目的又是為何?”
“我記得這個問題你問過我一次,而我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姜蕪勾唇輕笑,“我知曉你們心中有很多事情不了解,但是隻需要知曉我們此行的目的一緻便可,再者每個人都有不可言說的秘密,不是嗎?”
商扶庭再次确認道:“你确定你會同我們走,是嗎?”
姜蕪單手撐額,神情放松,她依次掃過三人面上的表情,“我确定,你們現下隻需要找到沈确,其餘的一切我可以來解決,而且我已經打點好一切了。”
霧沅問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姜蕪單眉一挑,神情自信地回道:“全部。”
商扶庭追問道:“用你的兩頭騙嗎?欺騙睢羲解開你身上的封印,然後放你離開,你又欺騙了我們何事?”
“需要我坦白到這種程度,然後你們才會安心嗎?”姜蕪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這一路走來,我并未置你們于險地,請問你們對我的不信任來自于何處?尋聖物是真,修複無幻之境的結界是真,真心同你們交朋友也是真,你們覺得何處是假的?”
商扶庭斂眸,他将太初劍放置一旁,手無寸鐵地走到姜蕪面前,“因為......因為你太強大了,強大到可以不需要我們便可以收集起所有的聖物,偏偏身上又太多的疑點,不得不讓我去深究。姜蕪,我們對你的不信任來自于你本身,所以你的真心也如同霧裡看花一般。”
“即便如此,這個問題要由本身沒有任何問題的我來解決嗎?你們害怕我,所以也害怕睢羲。”姜蕪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不是曾經說過嗎?幫你們是因為太初劍。事成之後,隻需要将太初劍借給我便可。”
寂滿問道:“你都已經天下無敵了,還需要一個人族煉制的兵器做何用?”
霧沅面色凝重,覺得自己越發地看不清姜蕪,他原本以為知曉了姜蕪的過去,便能循規蹈矩地了解她的做事風格,但是他錯了,而且錯得非常得離譜。
霧沅越了解姜蕪,便越無法琢磨透她的想法,越覺得她的行徑匪夷所思、難以理解,像是山間霧霭,吹散了一揭,還有一層,根本無法看清廬山真面目。
“太初劍被聖人煉制出來便是為了制衡修羅一族,因為發揮出全部力量的太初劍遇強則強,再強大的修羅都被太初劍所傷,甚至殺死。”霧沅雙眸緊緊地盯着姜蕪,“姜蕪,你要用太初劍殺誰?百衢?睢羲?還是你自己?”
商扶庭眉心攏緊,看向姜蕪的神情複雜又擔憂。
寂滿問道:“為何要殺自己?”
霧沅搖了搖頭,“我不知曉,這個要問姜蕪。”
姜蕪臉上笑意不變,她看着霧沅,緩緩開口道:“你心思如此之重,難道不曾分析過嗎?首先我為何要殺自己?再者我同百衢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他?”
寂滿震驚地瞪大了雙眸,不可置信地說道:“你要殺睢羲?!”
霧沅嗤笑一聲,他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些荒謬,與姜蕪的所作所為大相徑庭,但是除此之外,他沒有其他更合理更接近姜蕪本意的猜測,“你殺睢羲的原因總不能是因為段懷野吧?”
“呵,你們所識得的修羅并非我所識得的全部,又怎麼知曉我同其餘人無仇?”姜蕪垂眸,呼吸中帶着細微難查的顫抖,她的神情依舊輕松,“你們覺得我用太初劍是來殺睢羲的,這樣想也不錯,算我繼承段懷野的遺志,削弱修羅族的勢力,我保證絕對不會損毀太初劍。”
商扶庭蹙眉,“你們相伴如此之久,你說你恨他,可現下又同他如膠似漆。”
“我是恨他,但這屬于另一個問題的答案,同聖物無關,同太初劍無關,也同你們無關。”姜蕪擡眸看着衆人,眼神漸冷,“即便是如此,你們也想知曉嗎?”
姜蕪見衆人一副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立刻笑着開口制止,“再問下去便不禮貌了,岌岌可危的信任會轟然崩塌,你們也說了我可以獨自找尋聖物,但是找齊聖物後,我用來做何事便同你們無關了,是毀掉還是留下,還是扔進深不見底的無望谷中呢?”
商扶庭抿了抿雙唇,片刻後點了點頭說:“你的私事,我們便不過問了,隻要你按照血契行事。”
姜蕪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笑意漸濃,“真是乖孩子。”
【荊州府 府門處】
冀州李家的馬車停在了府門外,随行的小厮将腳凳放在了馬車下。李安平率先走出車廂,對着蕭舒延和蕭高瞻二人施禮。
蕭舒延說:“妹妹與妹婿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先回府稍作休息,菜肴已經備好,為二位接風洗塵。”
“勞煩大哥了。”李安平回頭看了一眼馬車,“隻是阿妺傷心過度,現下又初次有孕,心緒難免不佳,現下正在鬧脾氣。”
“理解。”蕭舒延颔首,“隻是一直在馬車上不是個辦法,不知阿妺要如何才肯下馬車?”
蕭妺撩開馬車簾子,手中緊緊地攥着帕子,厲聲問道:“蕭舒延!我哥呢?”
蕭舒延對于蕭妺的直呼大名面上并無絲毫的不悅,“昨夜鬼族人進犯,無禍受了些傷,此時正在修養。你若想見他,要去無咎那裡。”
蕭妺聞言笑了起來,“好啊,蕭舒延我腳麻了,你趴在地上馱我進去吧。”
蕭高瞻蹙眉,他掃視了一眼四周,擡手屏退了蕭家的下人,但是阻止不了圍觀的修士和百姓。
“阿妹,你怎麼能讓大哥做這種事情呢?大哥現下是城主!你如此做把大哥置于何地?把蕭家臉面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