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羅拉公學今日天氣
全天氣溫6℃~10℃,小雨,西南風3級,空氣質量良好。
淩晨兩點半,校醫院迎來了今日的第一位“顧客”。聲控燈随着“顧客”的腳步聲亮起,寒意逼近,導診台上因疲憊而陷入假寐的小護士全身打了個激靈,被迫驚醒時,剛擡眼,便望見玻璃門附近的雪人。
林硯面色蒼白,烏發滴水,衣服濕漉漉的,手掌的大部分骨節蜷縮在袖間,露出的指尖蒼白到幾乎能看出青紫色細小血管。
像是連軸轉幾個夜班後猝死前的美夢。
小護士呆怔的想着。
片刻,他注意到林硯身上的淺咖色馬甲校服,擔憂聲還未發出來,條件反射的按了紅色急救按鈕。
奧羅拉公學是聯邦最好的中學,學生個個天資聰穎,但可能是由于智力過高的緣故,學生們的身體素質普遍的較為低下,總是出現各種各樣的撞傷,以至于校醫院的診治時間由原先的八個小時開放到全天二十四個小時。
夜班醫生習以為常的換上手術服。
即将要融化的雪人匆匆被擡上擔架。
刺眼的燈光晃了十三下,終于到達了手術室,小護士松了口氣的同時,聽到句很輕的聲響。
“抱歉。”
小護士下意識的望向單架上的聲源地,隻來得及觸及林硯鴉羽般的長睫。
弧形的陰影輕輕掃在冷白的面皮上。
小護士心髒微跳,伸出的手還未收回,便被毫不留情的關在了手術室外,他呆愣的收回手,腦海不由想起剛才說話聲。
抱、歉。
剛是在和他說話嗎?
奧羅拉公學的校醫院配備有頂尖的醫療團隊、先進的醫療設備和全面的醫療服務,尤以急救和心理診療等方面聞名于世。
曆經兩個小時的搶救,雪人不再融化,全須全尾的被護士們推着擔架送進普通病房。
主治醫生欲言又止,止又欲言,長長的直出一口氣,憋出句好好休息。
麻醉藥的效果還沒完全消散,疼痛暫時被壓了下去,疲憊感湧了上來,林硯勉強壓制住睡意,腦袋卻因病房内的暖意而轉不過來彎,隻能徒然的撐起眼皮,難得有些呆怔的點了點頭。
醫囑有長長的一大段,聽得林硯昏昏欲睡。好在主治醫生很快意識到林硯目前需要休息而不是警惕外在的跌打損傷,潦草的總結幾句,便率先離開病房。
圍在林硯床邊的白大褂們放慢腳步,一步三回頭,最後跨出病房,輕輕的關上了燈。
房間驟然陷入一片昏暗,林硯倦怠的阖上眼皮,任由自己陷入沉沉的夢鄉。
他又做了個夢。
夢境的開端是原主被霸淩的原因。
原主和主角受都來自于聯邦最西邊的小鎮,和主角受楚楚可憐氣質不同得是,原主表面看起來像是個陰暗的蘑菇。
原書是這麼形容原主的。
【林硯總是戴着副厚重的黑框眼睛,蜷縮着身體,畏畏縮縮的,無論是從他磨邊發黑的衣物,還是從他總低着頭的怯弱來看,他完全沒有擺脫貧困地區的窮酸氣,永遠都是一幅上不得台面的蠢樣子。】
【還有貴族戲谑的說,如果林硯渾身被潑滿水,他或許會在陰暗的角落裡長出蘑菇。而這種說法,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
生活處處都是樂趣,貴族們自是騰不出手來捉弄隻陰暗的蘑菇。是以,原主平安的度過了高一上半學期,但就在高一下半學期的時候,原主的真面目被人戳破了。
原主在現實生活中很少說話,看起來蠢到完全記不住仇,是個标準的老實人,實際上原主極其喜歡披皮在網上發洩情緒,平等的謾罵怨怼着奧羅拉公學的每一個人。
——貴族是傲慢自大的蠢貨,特優生是自命清高的老鼠,老師是蒙上雙眼的忒彌斯,奧羅拉是作繭自縛的蜘蛛。
這種言論一出現,便會被奧羅拉公學全體學生群起而攻之——貴族們覺得簡直無稽之談,特優生害怕敗壞奧羅拉名聲而導緻自己找不到工作。
原主每當看到這些反對言論時,都有種說不出來的、被人注視着的以及難以言喻的興奮感。再加上,幾乎沒有人扒他的ID号,這讓原主越來越放縱自己的欲望,大肆謾罵着聯邦的每一個人。
漸漸得,原主不滿于在評論裡謾罵奧羅拉。他開始以幽默誇張的手法撰寫貴族的抓馬事件和平民的老鼠行為。
而讓原主被架在火上烤得是一則小故事。
小故事以誇張滑稽的手法表述篇跨越階級的愛情故事,故事原文是這樣的:
【金子蠢貨(滿眼愛慕):天啊,美麗的十八歲少女,我愛你的容貌,愛你優美的曲線,愛你堅韌不拔的靈魂,我願意放棄家族繼承者的位置娶你!!!
美麗老鼠(淚眼汪汪):親愛的,你是如此愛我,我願意,我願意同你結婚,誕下你的子嗣。
八年後
金子(高高在上):你能不能别鬧了,有幾個情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值得你日日折騰孩子讓我回來?别忘了你的家人,我動動手指,他們就能死無葬身之地。
美麗(癫狂):你不愛我為什麼要娶我?
美麗(自殺)
金子(坐擁“天下”)
全文完】
原主的這則故事本意是為了惡心
那些因為錢權而爬到貴族床上的特優生。
可原主沒想到得是,
F4順藤摸瓜,找到他的ID并且勃然大怒,将原主堵在廁所門口,暧昧的把紅牌插進原主的領子裡,近乎戲谑的拍了拍他的臉頰,神情滿是戾氣,咬煙笑道:
“小老鼠,從今往後,你的好日子要來了。”
這是一個信号。
哪怕次日F4去參加為期兩個月的賽車比賽,但F4的擁趸依舊接踵而至。
尤以粉色頭發、F4的表弟維迪最甚,由此原主便陷入場長達半個月的霸淩。
.
輕微的刺痛喚醒了林硯,林硯掙紮着從夢境脫身,他稍微動彈了下,望向正在給他紮針的小護士。
小護士察覺到林硯蘇醒了,他盯着眼前青綠的血管,心髒緩緩鼓動着,刺激得雙手都開始發抖,他拼命克制着顫動,靜心凝神的推進針頭。
等紮完針,小護士低着頭偷瞥了眼躺在床上的林硯。他不期然的對上了林硯看過來的目光,心髒又是一跳,小護士吞咽了下,小心翼翼道:“對不起,是我吵醒你了嗎?”
林硯搖了搖頭。
小護士松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重新說一遍主治醫生的醫囑,他說到一半的時候,感覺自己有些多嘴,害怕看到林硯冷淡的表情,又偷偷瞥了眼林硯,發現林硯正老老實實的坐在被窩裡,正認真的盯着他看。
校醫院的病号服都是藍白格紋。
寬松肥大,看起來完全不符合奧羅拉公學學生所要求的審美,可這套病号服套在林硯身上的時候,卻似乎中和了些冷淡感,看上去莫名的…乖巧。
是的…乖巧。
昨夜霜雪般的冷意似乎被室内的陽光驅散,變成了柔和的柳絮。
小護士愣愣的注視着雪人發梢上的黃色光暈,滾了滾喉結,又及時注意到林硯疑惑的視線,連忙垂下頭,耳朵紅了一大片,磕磕巴巴的叮囑着林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