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希貝爾看見這群狼狽的精靈,用着那堅定與帶着依賴的眼神望向她,她能聽見自己發出的嗤笑。
飄蕩在外的日子裡,見到同族總是讓人感到親切。希貝爾一摘下鬥篷,那群精靈聞着味就來了,與他們剛開始芥蒂的樣子截然不同。
“薩希拉祭祀說過會有一位姐妹來到這裡,我們一直在等你。”
那些孩子圍住希貝爾,仿佛她就是給他們帶來希望的人,而她确實是尼約堅守在這裡要等的精靈後裔。
她很了解,這些遲鈍又迷茫的眼睛背後意味着什麼。這就是過去的另一個她,愚昧的相信祭祀與所謂的母親。
突然間,一團火在她的胸腔燃起,從未有過的憤怒占據她的心神。她很想抽出匕首擲向将帶來這種情緒的同族,但她舔了上唇,克制讓自己冷靜下來。
希貝爾在惱怒,自己無意識在譏諷過去的她。
黑發男人察覺到她的狀态不對,皺起眉去接近她。
“薩希拉在哪裡?”精靈盡可能平緩面對這群孩子。
母樹最虔誠的祭祀,也是最積極将希貝爾推向母樹的一位,也是灌輸紮根思想最厲害的一個,她的過分尊敬讓精靈總是不适。
“祭祀走了好些時間,她說看見了會在更遠的地方與你相遇。并且,囑咐我們把這個給你。”
他們遞給精靈一條鑲嵌着紅寶石的項鍊,薩希拉一直把它帶在身邊。
希貝爾忍住不翻起白眼,随意将項鍊綁在腰間,她從來不知道薩希拉有預示的能力。
現在精靈不想理會薩希拉的稀奇古怪的預示,她的出現總是與母樹挂鈎,同時意味着更多的麻煩。
精靈輕拍貝克曼搭在她肩膀的手,她發覺一些東西在她身體裡改變。
可能是有了烏塔的濾鏡,希貝爾憐愛,是的就是憐愛這群十多歲的精靈們。
她的兄弟姐妹們怎麼可以混的這麼慘。吃是什麼爛肉,穿的是什麼破衣服,住的是這樣烏煙瘴氣的地方。
以前的希貝爾會有這種感受嗎?
走一步算一步,一直都是她的風格。
她蹲下身,把這群狼狽的孩子抱在一起。
“你們任務完成的特别棒。”
所以不要再聽别人的命令,不要再假裝大人似的裝惡人。
緊接着精靈将手伸向那個年長的‘尼約’,“辛苦你了。”
燒毀的家園,不負責的神婆,還有苦苦支撐一整個家的他。
“都看我幹嘛!”将孩子抱在懷裡的精靈,對他們這些好兄弟反而就是怒視。
耶稣布捂着頭,裝得搖搖欲墜的樣子,“是不是幻覺,我好像看見了西亞的影子。”
西亞的含金量還在上漲。
副船長踢了一腳,還在努力低頭思索整個兇殺案曆程的紅毛,“看你妹。”
“欸,你妹的。”
香克斯強烈譴責這位本來好心提醒的船副,完全脫離聊天頻道。
....
這就是尼約悲劇的答案,尼約已死,另一個‘尼約’頂替了他。
“所以無頭男屍就是尼約,那兇手就是領隊咯?”
香克斯看見‘尼約’身上的紋路就有些猜出來了,可是他們是什麼時候頂替的呢,他腦袋有些轉不過來。
貝克曼将碎骨砸向被綁在角落的男人。
“在沙塵暴停留的地方才是第一現場,尼約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被你投毒,塞進行李包裹了,對嗎?”
“砍去頭顱就是想要混淆視聽。”副船長的清算環節還沒有結束。
“你抱着裝着他腦袋的包裹,借着黑夜與尼約身形相似的優勢,僞裝逃走的假象。這樣即便他們發現無頭男屍,也不會相信是尼約,徹徹底底成為了一個懸案。“
“而在你抱着腦袋去湖裡毀屍滅迹的時候,不巧遇上了精靈。”
希貝爾不合時宜的回想起在湖邊洗臉的本鄉,太慘了,船醫知道了真相一定會崩潰的吧。
“精靈需要食物供給,而你需要更好的‘尼約’。”貝克曼也不得不感慨老狐狸少算了一步,不過這一步誰又能料得到。
因此商隊給予的食物遠遠不夠,領隊的把柄被這較為年長的精靈小夥牢牢鎖住。隻要精靈們仍舊不想暴露身份,他們之間就是相互牽制。
希貝爾用手擺着‘尼約’的臉龐,“在貝爾說記憶缺失的時候,我也懷疑過是精靈。”
可當精靈看見出現的都是人類臉龐的時候,就把這個答案給剔除了。
她繼續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把臉給剖下來了嗎?”
‘尼約’用兩手撥開毛躁的頭發,讓衆人可以看清楚,方才藏在成結頭發的裡面,耳後腐爛的薄皮與肌膚間有一條翹邊的褶皺。
“祭祀向巫醫取的剝臉器。”
‘尼約’提高他的下颚,扯開他的衣領,将尼約的皮囊從鎖骨皮膚處上輕柔撕開,唯恐撕毀了這張用了兩三年的面容。
精靈點點頭。紮瓦特那個骷髅巫醫,很符合希貝爾對他的刻闆印象,他最喜歡将誤入的旅人作為實驗體,用來試驗近期研發的藥劑。
他們繼續道,“我們也隻用過一次,那時候他已經死透了。”